不等任鸳飞谴责,她便被司徒君拎回了红叶小筑。
回来后,司徒君的脸色一直不阴不阳的,她有些担心,眼光尽量避开他,不去踩他的雷点,生怕将他惹怒了,把她生吃活剥了。
她战战兢兢的候在司徒君的一旁,看着他翻看她放在床榻未看完的书,看着他握着书页陷入沉默,看着他将书拿反,看着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她在心底祈祷了片刻,动身给他倒了茶水,又点上他喜欢的熏香,这些日子他已经是她的常客,他的喜好她很清楚。
甚至常常留宿在这里,她也见怪不怪了。
两人相处许久,这样沉默安静的他,她倒是头一次看到,不免有些心慌。
她寻思着自己哪里肯定做错了,他在等她认错,可她想了个边,也毫无头绪,只能干瞪着。
这样的夜,漫长又让人瘆的慌。
好吧,她承认她其实有些害怕……有句话不是说“暴风雨前的宁静”?
就在她偷偷打哈欠的时候,司徒君终于将手里的书放下,问道:“你平日看得都是这种书么?”
“对啊,你以为媒人那么好做啊,要教那些闺阁女子如何取悦夫君,如何享受闺房之乐,如何……”她滔滔不绝的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再去看司徒君手里不过是本正常书籍时,她后悔得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吞掉。
天呐,她竟然以为他拿到了她私藏的那些珍贵春宫典籍!
任鸢飞羞红了脸,想着要不趁他没有反应过来溜掉,但接着,司徒君就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朝她虎视眈眈的走了过来。
“你……你要干嘛?”
因为气势的差距,任鸢飞很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奇怪她为什么要后退?
本来她房间就不大,往后退了一步后,她就直接后背贴墙了。
司徒君冷笑,“你都这样说了,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司徒君一副不能对不起她那句话的表情,差点让任鸢飞呼吸不过来,直接晕过去,但倒霉的是她没有晕,看着他近在咫尺,越来越近的呼吸,任鸢飞脸都憋红了,干脆闭上眼,一副任君索取的态度。
“你……”,任鸢飞咬紧下唇,屏住呼吸。
“嗯?”
“你……你轻点。”半响任鸢飞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轻点?”,司徒君单手撑在她的后墙上,强大的身影笼罩而下隔断了她身后所有的光线,“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当然是……”
任鸢飞眯开一条缝,看着他气势汹汹,一副上来就要打她的的样子,立刻闭上眼,痛苦道:“你不是要揍我么?”
他沉默了一下,“你是觉得,我要揍你么?”
这话说得,简直丧心病狂!
“那你是要……”
任鸢飞的话未说完,她已经被拉进一个坚硬的怀抱里,毫无防备的唇被压住,他毫不留情地在她的唇上反复蹂躏。
“我刚才一直在想……”司徒君搂紧她,“怎么惩罚你?”
“唔……”
司徒君没有给她丝毫喘息争辩的机会,一触即发的吻很快便蔓延到任鸢飞颈上,仿佛要把压抑的怒火全部倾泻出来似的疯狂。
任鸢飞还来不及反应,就陷入这措手不及的意乱情迷中,暧昧的空气中浮动某人的兽欲。他的手扯开了她的领口,手掌绵延一路下滑,刚下过暴雨的空气,湿润又充满凉意,让她清醒了一点,气息不稳地叫道:“等等……”
他的动作一滞,停住了,头还埋在她的颈窝里,急促地低喘着。“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任鸢飞睁大双眼。
良久,才听到他喑哑的声音:“若不是我即使赶到,你知不知道你那些傻行为,已经让师爷送命了?”
什么意思?
任鸢飞呼吸一窒,“出了什么意外?”
司徒君颓然的放开她,伸手顺了顺她脸颊上被他刚才弄乱的头发,“没什么,以后做这种事情,不要瞒着我。”说完,他舒了口气,“雷电之夜,明火不长眼睛,你也不怕师爷沦为火把子?”
任鸢飞咬紧下唇,神色忐忑的看着他,“我没想那么多……”说完,她眼珠一转,又恍然大悟道:“不过……还真的有可能诶!”
在看到司徒君庄严肃穆的脸后,她立刻闭上了嘴,点头认错道:“大人,草民知错了!”
司徒君赶到那里时,闪电正好朝着师爷劈下,若不是他反应快速,后果不敢设想,但思及她还不至于蠢到让她自己以身犯险时,他又忍不住缓和了脸色,将她拉至床前道:“休息吧,虽然没有功劳苦劳还是有的。”
他缓缓凑近,附在她的耳边说:“以后不要做让我担心的事情,我就这么一个夫人。”
任鸢飞点头如捣蒜,随即她打了一个哈欠,眼看着司徒君要走,她竟条件发射的问:“大人,您今晚是要宿在这里么?”
说完她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而且她这语气,怎么听着跟青楼女子无异?
她黑着脸,不敢去看他,脱了鞋子就往床上钻去。
司徒君难得没有取笑她,只是给她放了帷帐,站立着,琢磨了一会儿,道:“我先去洗澡。”
“不……”不是!不是吧,真要睡在这里?
任鸢飞一拳打在自己脸上,他要留下,为什么又明显迟疑了一下?既然迟疑了,怎么又想留下了?
任鸢飞不知道是何时睡着的,只记得迷迷糊糊中有个宽阔的胸膛将她揽了进去,她也习惯性的朝他怀里拱了拱,睡得舒服些了,一觉便是天亮。
起身时发现她的枕边早已空无一人,就像微风抚平了沙滩的痕迹,让她心里不由空落落的。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凰游镇上的人都争先恐后的传递着一个惊人的消息。
西村口屹立了上千个天日的贞节牌坊塌了!
众人街头巷尾的议论,都跑去凑热闹,看看那处牌坊怎么说倒就倒了!
市井流民把牌坊围了个水泄不通,似乎都没瞧过这样的新鲜事物,都好奇的站在哪里议论纷纷。
一个个绘声绘色的故事又流传出来。
一个青灰色老道,庄严肃穆的说,“前几日我夜观星象,看到紫云遮月,亦有瑞兆。
昨夜雷鸣电闪,我又梦见盘龙卧顶,夜黑风高,一只大乌龙盘旋围绕在这座牌坊周围,狂风吹不走他,雷鸣电闪它当是打招呼,它提着锋利尖锐的爪子,停歇在这块牌坊上,风云变幻中,一片片雷云铺天盖地的打压而下,那些闪电像鞭子一样的抽在巨龙身上,漆黑的夜里只听到一片哀嚎。
最后在巨龙与雷电的抗争中,牌坊被雷云击中,轰然倒塌……”
道士老头,一遍指手画脚的描述,一边大力吹嘘,最后大家把他围城一团,纷纷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道士大笑,“后来那巨龙活活被压到海里去了。”
大家听完意兴阑珊,这时又有人提道:“对了,这知府大人不是说过,如果这牌坊倒了,就成全师爷和豆腐西施吗?”
“确有其事,难不成老天显灵了?”
“可不是,老天都开眼了,镇上又有喜酒喝了。”
“别高兴地太早,可别忘了,师爷命不久矣,我看这豆腐西施命也不好。”
这事儿一连沸腾了好几天才逐渐平息下来,期间就连相邻的州县人也跑过来凑热闹。
为了安全起见,司徒君上了一封奏折禀明了凰游镇的情况,等圣旨下来恩赐师爷的婚事时,已是一月之后了。
早在圣旨还未送到时,师爷就已经拿出了所有积蓄在县衙外不远的祥富街添置了一处大宅院。
任鸳飞敲定良辰吉日后,圣旨也随之到了,吉日定在三天后。
大婚这日
豆腐西施的肚子已经隐隐能够看出一些端倪了,任鸳飞只好给她做了件宽大的喜服。
怕露出马脚,任鸳飞便以师爷身体不适,草草结束了拜堂仪式,只道一切从简。
晚宴倒是十分热闹。
尤其是今晚出席的众多闺阁女子,简直成了一道无法直忽视的风景线。
以柳小淮为首的富商女子中,栁小淮身穿淡白色碧螺裙,淡雅出尘。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以秦若素为婉约派的女子中,秦若素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的笑。
两人平分秋色,华丽的登场,立刻让整个喜宴都蒙上了一层女儿家的玲珑美态,
席间秦老板频频拉着秦若素找司徒君敬酒,醉翁之意不在酒。任鸢飞看在眼里却也无计可施,就在她躲起来喝闷酒的时候,大门外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哟,这不是任官媒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
任鸢飞喝得有些飘,抬头看到是同行中的王大媒,没有搭理她,继续喝酒。
这凰游镇上,除了她这个正正经经的官媒,自然免不了还有其他散家小媒婆,否则一个镇上的喜事,她哪能忙得过来?这些个媒婆做媒平日好高骛远,小门小户,礼钱少了她们都懒得去说,一群势力的八卦之辈,她素日不与她们来往,却也相安无事,也不知今天吹得什么风,这些婆子闲着没事做,过来找她扯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