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信鸽飞行的方向……难道是……司徒君!
她倏地站起身,换了一件衣服就往府衙赶去。
到了府衙时,任鸢飞埋头直冲司徒君的寝居,却被六子一把拦住,“老大,纵然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也容我先进去禀报一下!”
说着六子就跑到门前敲门,可不等他敲下去,任鸢飞便一脚踹开了房门!
六子捂住脸,一脸绝望,“老大……你……你会后悔的!”
任鸢飞没有领会到六子脸上怪异的神色,心想这家伙不会一大清早又在洗澡吧!等她走进去时,发现并不像上次那么倒霉,同时心里又有点小失落。
司徒君正伏在书案边看书,认真细致。
不知怎的,她突然有些紧张:“你……你在看书啊。”
司徒君抬头瞧她一眼:“嗯,有事?”
“对……有事……”
她走过去心里十分忐忑,也不知道这信鸽是不是他的,她这么做会不会有点冒失?可万一是他的,他会不会错过什么重要情报?
屋内一时寂静,任鸢飞走过去正想说些什么打破尴尬时,脚步突然顿住了!
她张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司徒君,又看着伏在司徒君旁边企图躲藏起来的美人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不想被她知道!她脑子瞬间就缺氧了,头晕目眩了一刻,她鼓起勇气,伸出手颤抖的指着司徒君,“你……你们……”
美人脸上闪过惊惶,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她福了福身:“秦若素,见过任官媒。”
秦若素!
原来她就是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任鸢飞将她仔细瞧了瞧,凝脂般的雪肤之下,隐隐透出一层胭脂之色,双睫微垂,一股女儿羞态,娇艳无伦,她倒抽一口凉气,果真比画像还要美上三分。
“你就是秦若素?”一口血都到胸口了,任鸢飞硬是憋了回去,还要装出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六子掐了掐她的胳膊,她这才收起忧伤的神色。她脑子定是抽了,竟然问了一句:“你昨晚一直在这儿?”
秦若素愣了愣后尴尬地摇摇头。
“她也是刚来。”司徒君清冷的声音响起,他不说话,任鸢飞都要忘了这个罪魁祸首的存在了。
“那……那打扰了。”说完,任鸢飞转身要走。
“等等。”司徒君合上书页,站起身,“你神色颇急,定是找我有事,我同你出去吧。”
正当三人尴尬之时,门外初四突然跑进来报道:“大人,九王爷来了。”
九……九王爷?
三人一怔,随即快速出门迎接。
当今皇帝有七个兄弟,皆被送往各地任藩,余下老八和老九,老八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公主,尚未出阁,而这老九乃是皇帝最小的弟弟,一母同胞,念及他年龄尚小便留在京都。
听说这厮终日游手好闲,寻花问柳,怎的跑这穷山恶水之地来了?
任鸳飞随着司徒君一起叩拜,秦若素也盈盈一拜,半响未见九王爷吭声,任鸳飞抬眼一瞧,不由愣住,这……这九王爷也生的太秀气了吧?
而秀气的九王爷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楚楚纤弱的秦若素!
那眼波里的光有诧异,有惊艷,有猜疑,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诡异。
任鸳飞保媒多年,经验丰富,对于这种眼神她只一眼便已了然,她咳嗽了一下道:“九……九王爷?”
九王爷这才收回秦若素身上的目光,笑吟吟道:“起来,都起来,客气什么。”
分明是青衫折扇,可却步履轻盈,体带温香,眉宇间未见媚态,却有妖娆。
任鸳飞暗自心惊,
好一个风流俊雅的人。
待九王爷入座后,司徒君见九王爷目光有意无意的飘在秦若素身上,司徒君会意,简单介绍道:“秦若素,镇上银饰当铺秦老板的女儿,年芳十六,尚未出阁。”
被司徒君这幺一说,秦若素立刻羞红了脸,莲步轻移,温声道:“草民见过王爷。”
九王爷收起眼中的精光,意味深长的点点头,而后又将目光投放在任鸳飞身上,他蹙眉:“这位是?”
“本镇官媒。”
寥寥四字便将任鸳飞点明遗弃。
九王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哦,你就是那个把我皇哥嫁掉的奇女子!真是久仰久仰!”言罢,又盯着任鸳飞道:“司徒大人好福气,本王一路走马观花,路上皆是婀娜多姿的妙龄少女,就连这媒人也是风华正茂,颇具美人之姿,让人好不艳羡。”
“王爷说笑了。”任鸳飞黑着脸说完,福了福身道:“草民还有要事处理,就不妨碍王爷与大人叙旧了。”
说完,任鸳飞转身就走,秦若素顶着一张红透的小脸,也见机行事道:“草民也告退了。”
两人走出府衙,秦若素就忍不住议论道:“这九王爷看着跟个女人似得,搞得我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任鸳飞猛地顿住脚步,一个人的德行品味如何,听她谈吐也就一目了然,让她刮目相看的是秦若素并非她想象中小家碧玉,温婉知礼,规规矩矩的样子,倒是空灵中透着几许调皮的可爱。
她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但也提点道:“要不要给你雇顶轿子?”
“不用,谢谢姐姐啦。”说完撒丫子跑人,完全没有一点小家碧玉的自觉。
任鸳飞扶额,想到刚才她一副文文弱弱,欲语还羞的样子?难道她见到个假的秦若素?
与秦若素分道扬镳后,任鸳飞回了红叶小筑,刚走进去就被迎面出来的人撞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扑了一鼻子的脂粉气,让她立刻捂住嘴想打喷嚏。
来人见她神思恍惚,不由问道:“怎么心不在焉的?”
任鸳飞抬头一看是金玉楼的老鸨,姜妈妈,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站定道:“姜妈妈找我有事?”
“是啊,找你还能有什么事儿,我哪里的翠澜被徐公子赎身了,虽是作为妾室,那丫头却非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是碍不住徐公子的对她的宠爱,你也是知道的,这徐公子是我们的常客,正房大夫人又在去年难产死了,这点要求我也不好拒绝。只能厚着脸皮前来叨扰任官媒了。还望任官媒跟我走一趟吧。”
任鸳飞点点头,两人一同去了金玉楼。
上了二楼雅座,老鸨让她等一会儿,她去叫人。
任鸳飞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金玉楼了,还是忍不住赞叹这华丽奢侈的装饰。
云顶檀木作梁,珍珠为帘,六尺宽的沉香木椒常见的桌案摆设,阑干悬着金丝镶边的的包络帐,凤起帘动,入赘梦里仙山,大殿上方挂着月明珠,熠熠生辉。
任鸳飞倒了杯茶水,正要喝,眼角的余光突然撇到一抹白衣胜雪的纤长身影,于众多莺莺燕燕的脂粉下脱颖而出。
她捏着水杯的手一僵,望着那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觫了一条白绫长穗条,气宇非凡,一来就吸引了众多姑娘的注视和围观。
这时,另外一个艳丽贵公子公子走了进来,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一双眼十分灵动,一来就惹得姑娘们抛弃矜持的尖叫,他手持象牙羽扇,笑得轻佻,嘴边的两抹八字胡性感又招摇。
任鸳飞挑眉,想不到一派正经的司徒君也会来这烟花之地。
而他旁边的九王爷,笑得春风灿烂,面对美女的挤压更是从容应对,十分熟练,一看就是卧遍花从的老手。
两人被老鸨热情的迎上了二楼带进了这里最豪华的包间,不多时,美人们都争先恐后的鱼贯而入,任鸳飞坐在拐角的位置,有柱子和轻纱挡着,并没有被司徒君以及九王爷看到,可她却在离他们不远的位置,这里的木兰都是雕花镂空的所以隔音并不是很好。
很快屏风里便传来九王爷放浪的笑声,似乎进去的美人让他觉得扫兴,他提高音调,怒斥老鸨道:“滚,给我换批上乘的来。”
老鸨立刻赔笑:“哎哟,我的爷,这些已经是金玉楼最上乘的货色了,我敢说整个凰游镇,没有比这里更舒适美人更多的地方了,你看看我的姑娘们哪个不是绫罗绸缎,哪个没有大家闺秀的姿色和气质,她们吃的喝的都是好菜好酒,就连珠花玉钗还有胭脂水粉都是买的最名贵的,您这么说,实在是折煞老奴了。”
任鸳飞点点头,这老鸨倒是没说假话,这金玉楼可是凰游镇最大的消金窟,不管何方人士来到这里必然要来光顾的地方之一便是这里,这可是凰游镇上的一大特点和亮色,就连当今皇帝也流连过这里,并给过很高得评价,说老鸨虽然做的是皮肉生意,赚的却是辛苦钱。
一流的服务不说,还有一流的才艺师调教,更有一流的安全保障,每月老鸨都会请大夫为这些姑娘定期号脉。
所以在这里一掷千金的少爷公子,比比皆是。
更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茶水和点心也是退居宫廷的谢御厨亲自指点烹饪的。
凰游镇有八大聚金之地,金玉楼便是其中之一,绝非浪得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