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廉颇拍案而起,完全不相信纵横天下的赵国骑兵会大败!

注意,是大败!

根据战报,敌我战损比甚至达到惊人的3比1,即秦军平均每一个就能杀三个,三千骑兵,逃回来的赵国骑兵不到两百之数。

打了败仗是正常的,战场不是个人英雄主义,赵骑兵强则强矣,却不能完全决定战场胜负,但传回的战报,说的非常明确——赵国骑兵是完全输给了秦国骑兵,守将戚丘并没有出昏招,而是纯粹的短兵相接,骑兵之间的正面冲杀。

这太不正常了!

传令的人被廉颇吓了一跳,紧张的说:“战报上就是这么说的……”

廉颇呼吸略显急促,一把夺过战报,将每一个字都看了一遍,末了才确定所言非虚。

晋阳将府的议事厅中,坐在下方的乐乘等人眉头紧蹙。

“传戚丘!”

大陵失守,但戚丘等人倒是逃回来了。

过了一会,戚丘进帐,刚逃回来的他还没来得及清洗,浑身风尘仆仆,身上还挂着些溅出来的血。

“与我详说当时战况。”廉颇说道。

“是!”戚丘从排兵布阵到战场局势变化,一一和廉颇道来。

廉颇越听眉头皱的越深,尤其是骑兵如何战败这一点,戚丘说的很迷糊,只说两军杀到一起,不时能看到赵军坠马——他毕竟站在城墙上,很难看的清楚。

这时,戚丘也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忽然从怀中取出一物:“张途昏迷前,叫末将务必将此物交给将军!”

廉颇看着眼前这拳头大小的东西被布包裹着,上面还染着血迹,饶是这个铁血男儿也不由得鼻子一酸,张途有幸保住一条命,但被砍断一臂,如今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他的军旅生涯也到此为止了。

由不得伤感,廉颇将布包揭开,里面有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像个铁篮子。

廉颇紧蹙着眉头,一时半会还搞不懂这东西是什么,但这无疑是张途在告诉此战有诡,秦军又上了黑科技。

他又叫人召来一个在此战中幸存下来的骑兵,详细问着,很快便从骑兵口中得知详情。

“兵器?”骑兵告诉他的是秦军人人持一柄改模怪样的兵器,在脸皮追问下,他用树枝在沙地上画出了长柄大刀的模样。

廉颇心情沉重,又拿出张途交给他的马镫:“那这东西呢?”

骑兵愣住了,显然因为大刀更明显,大多数人注意到的都是大刀,而忽略了马镫。

而且这一战绝大多数人正是因为轻视了大刀而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死在了前几刀上。

一群仅存的骑兵凑上来观察,这才有人想起此物:“我记得秦人把这东西悬挂在马的两侧,把脚插进去!”

廉颇让骑兵演示了一下,随后仅是思索片刻,便看出了这东西的作用。

支撑!

有这东西做支撑,两只脚就不至于悬空着,在马上可以更加灵活。

难怪输了,输得不冤。

“张途无过也。”一个将军如此说道,他在战报抵达时破口大骂张途在打什么,现在才知道张途的苦楚。

廉颇不说话,手握着马镫。

抬头看天,看到天空阴蒙蒙的,仿佛又看到赵国骑兵在秦军的刀锋下被屠戮,爱将张途拼尽全力用那把大枪挑去马镫,却在过程中被斩去一臂,鲜血喷涌而出。

好在廉颇不是多愁善感之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心情,他便带着众将回到大帐,冷着脸开始发号施令:“此战之败,在器在谍,咱们兵器不如人家好,怪不得主将和兵卒。”

毕竟他也不能指望赵国的臣子都是吴驹。

“然而间谍竟然没能提前发现,乃是偌大的失职!”他拍案而起,大帐中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廉颇脾气火爆是众人皆知的,爱兵如子不代表他不对将士发火。

身为黑衣卫士副指挥使的李育冒出冷汗。

“高达上万人的军队换装,竟然没有消息传回?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廉颇走到李育面前,虎目瞪着他。

“卑职失职!”李育顿首,他其实也很委屈,毕竟现在这个时代大家的间谍技术都一般,情报不是说搞到就搞到的,如果秦国刻意防着他们,没有接到消息也是合情合理的。

“哼!”廉颇冷哼一声:“我看是战事多年不起,你们潜伏在秦国的间谍懈怠了,忘记老本行了!”

李育唯唯诺诺。

“本将限你七天内查清,否则相干人等都依罪处罚,不容商量!”

“是!”

李育离开,帐内安静了一会,乐乘方才出口问道:“大陵失守,秦军怕是要长驱直入,逼近晋阳了。”

廉颇盯着不远处挂着的舆图,看着上面标注着的一山一川,背对诸将,语气坚定的说道:“这二百里晋中已经无险可守了,咱们注定要和秦军在晋阳城前展开一场大战了。”

乐乘默默握住拳头。

“吾等定死守晋阳,不退半步,誓与晋阳共存亡!”

……

乐乘等人离开后,廉颇又叫来亲信,将马镫交给他:“吩咐军中工匠全力打造此物,嗯!对了,此物可以用木头制作,不必拘泥于铁,我书信一封,待工匠记下尺寸后,即刻派人领我书信与此物前往邯郸,与大王说明其中利害,一定要集全国之铁打造此物和那秦人的怪兵器,此事事关战争成败,不容有失!”

“是!”亲信离开。

廉颇长出一口气。

木头造的马镫不耐用是必然的,但可以解燃眉之急,倘若承受不住骑兵的体重,也可以加少量的铁条加固。

大刀倒是不能用木头代替,唯有用铁。

而铁虽是战争物资,有大量储备,但他深知集全国之铁也无法弥补十之一二,再者无论用铁还是用木头,时间都是不够的,为今之计不过是亡羊补牢,犹未为晚,能造一点是一点,能装备一点是一点。

军中还未出现乱子,诸将斗志仍在,仍有血勇,这是廉颇欣慰的事情。

晋中一退再退,却不代表局势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正相反,廉颇依然认为打败秦军至少有六分胜算。

要赢下下一战的关键之一就在这骑兵上。

“骑兵……”廉颇喃喃自语:“要限制秦国怕是很难,让我之铁骑短时间内拥有这篮子一样的铁东西和那大刀也不可能,但若是仅仅限制骑兵,却很是简单了。”

廉颇思绪逐渐明朗,开始伏案书写自己的作战计划。

晋阳一战,只能赢,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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