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日,是旧历书中不吉利的日子,每年有二十一天为破日,而七月正是传说,鬼门大开的月份。不管是嫁娶乔迁开业,一般都不会选择这个月份。
七月初一的破日,更是地支冲天干,最为不吉利。
而巴耶选择在破日行事,显然不是巧合,而是故意为之。
晚上,我辗转难眠,不仅是因为要作阴阳画,还因为心里头总有股不安的感觉。
整晚我也没有怎么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巴耶来到了我的画馆。
一进门,他就让我把店门关下来。
随后,他脱去上衣,露出他干瘦的上身,戴上了一串骷髅串珠。而我也看见他的后背居然有一张干瘪的人皮!
我细看一下,人皮摊在了巴耶的后背,五官和四肢依稀可见,应该是一张婴儿的皮,缝制在他的后背!
以身饲鬼!
我终于明白,巴耶为什么总有一只邪物跟在身边,那是他已经把小鬼的媒物和自己融合在一起!
而这时候,巴耶背上的一张脸,对着我笑了一下!
那阴森诡异的模样,就像是给我下了地狱的邀请函
巴耶似乎有感应,转身对阴沉地说道:“快开始吧!”
我咽了下口水,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都是汗。
摊开画纸之后,我拿出了此次作画的丹青料。
阴阳画,也叫做双叠画。
有阴阳双层,而玄奇的是,有光照显现的是阳画,在没有光线或者光线暗的时候,显现的就是阴画。
阴阳画,注重的不是画工和构图,而是丹青料。
爷爷留下给我的古籍,其中有一篇记载过。
是宋朝时期一位叫做安子君的画师,为了取悦皇帝的嫔妃而创造出来的。
然而,现在因为巴耶的原因,我笔下的阴阳画,可能会变成要人命的东西!
巴耶要求我,阴画为《九子鬼母图》,阳画为苗王的衣冠画,他就连样式是什么样的,都已经给我准备好,显然他不仅对阴阳画很熟悉,而且还提前筹备了。
阴阳画,必须先画阴画,也就是先画出《九子鬼母图》,佛教传说,九子鬼母没有被佛祖度化之前,产下五百儿女,为了抚养五百儿女,每日捕捉他人小孩为食。在民间传说中,她又被称为“暴恶母”或“鸠盘婆”。
而巴耶要求我画的《九子鬼母图》鬼母未开法眼和佛光,显然是佛祖未曾度化的“恶身”,这样的鬼母最为凶邪!
完成之后,已经是过去了三个多小时,一幅《九子鬼母图》就画好了。
一直在一边的巴耶看了一下,咧嘴一笑说道:“不错!画工可以!只是可惜了,你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巴耶的话说得隐晦,但言语中的不屑,我是还是听得出来,可是,现在我只能忍着。
巴耶叫我让到一边,他拿下挂在脖子上的骷髅串珠,又挂在了手上,双手合十嘴上念着听不懂的咒语。
最后,他像是作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捏碎了串珠上的一个小骷髅头。
哗啦
骷髅头化为粉末掉在画上,随后慢慢地消失不见。
而我看到画上的鬼母,此时露出一道笑容,身边嬉戏的孩童居然皆是露出啼哭状。
可是墨迹干透之后,整幅画在纸上变得痕迹全无。
巴耶将骷髅串珠挂回脖子,双手合十低头不语。
我记得古籍上的记载,这个不应该才对,虽说阴阳画的阴画,会在光线充足的情况下消失,但是,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没有一丝痕迹,应该会有少许的痕迹,后面用阳画覆盖,这样才是合理。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这样,多半和巴耶那骷髅头有关系。
巴耶在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之后,对我说,他感受到画上有了怨力,不然浪费了他一个法器,他会拿我来做代替品!
我暗暗心惊,也就是说,巴耶脖子上的骷髅串珠,都是用活人制作而成的?!
我吓得后退一步,巴耶阴笑一声。说只是和我开玩笑,他手上的骷髅串珠,是用刚成形的胎儿制成,成人头骨对他来说是没有用处的。
我觉得他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而且相当恐怖。
用刚成形胎儿的头骨做成法器,随身带在身上,正常人谁会这么干?这残忍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随后,巴耶让我把阳画给画上,他给我的时间不多。
苗王,苗疆之主。
而我是按照巴耶给我的一张老照片,按照照片临摹出来的。
照片上的苗王画风古朴,手持苗刀显得骁勇善战。而挂画的背景似乎不是居家环境,而是开凿过的山壁。我知道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文化特色,也许这幅苗王画,是挂在了祭祀的场合。而这张照片,显然是实地拍摄的。
当完成苗王画,墨迹干透之后,巴耶才点点头。说我做的不错,现在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我问他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他嘴角上扬,笑容变得格外地阴沉!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
可是,却已经迟了!
巴耶用手指对着我一点!
我瞬间就动弹不得!
我问他要干什么?
他说,让你乖乖听话,跟我去一个地方
巴耶说完,穿上他的外衣,对我招招手,我的脚就不听使唤,就跟在了巴耶的身后。
就这样,我步伐僵硬地跟着巴耶走了很久,上了一辆长途客车,这是去贵州的大巴车。
而此时,我就像行尸走肉一样,跟在巴耶的身后,和他上了大巴车,和他坐在了一排。
我的口舌此时是僵硬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现在的我就是砧板上的肉,任由他宰割。
我希望车上其他乘客,能发现举止异常的我,可是,这似乎是个奢望,直到大巴出了城,都没有人解救我。
我心想,这回完了。被一个完全没有道德底线的黑衣降头师控制,我觉着自己也离死不远了。
恐惧就像阴霾一样笼罩在我的心头,让我心跳加速。
汽车行驶了很久,车外的天色也已经暗下来了,车上不少人都在睡觉。
隔壁一排的座椅有人发出几声干呕声,应该是晕车了。
突然,哇的一声!
地上稀里哗啦的,空气中也传来阵阵地酸臭。
我转头过去,看到巴耶被吐了一身都是酸馊的呕吐物
巴耶一下就爆发了,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用南洋话骂咧咧了几句。
吐了巴耶一身的,是一位妇人,她身边同行的男人,站起来说,你说什么鸟语?我们不是道歉了?大不了赔你钱!
巴耶怒喝一声,用你的命来赔!
他的本事我知道,恐怕这一车人都会因为那男人而陪葬!
而这时候,有人过来做和事佬,应该是副司机,劝他们不要起冲突,并让现在开车的司机把车停到最近的服务区。
我认为巴耶不可能会善罢甘休,但是,他却坐下了。
虽然脸上依旧愤愤难平,但最起码没有发作。
而刚刚劝架的那人,却惊疑一声,说手上的佛珠怎么断了?让大家帮忙找找
而这时候,我惊喜地发现,我身体可以动了!
但是,巴耶在身边我不敢声张,继续装作木乃伊一样,直挺挺地坐在位子上。
车子停在服务区之后,下车之前,巴耶瞪了我一眼,意思是让我不要耍花样。
而等他下车走远之后,当机立断,我就准备逃跑!
我赶忙下了车,往最近的高速路出口跑去。我必须要在巴耶发现我逃跑之前,甩开一段足够远的距离!
而这时,我却听到身后传来奔跑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