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眉轻蔑的一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那般,“包括你的命吗?”
“包括朕的命,你要拿就拿去!”宇文墨毫不犹豫的开口道。
岑溪眸中有一瞬间的落寞之色,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般。
小时候宇文墨只是将他喜欢的玩具送给别的皇子,他就会不高兴一整天,直到宇文墨将更好的东西送到他面前,他才会觉得四哥是真的在乎他。
失神也仅仅只是一瞬,下一秒,他的眸色恢复之前的冷色,嘲讽道,
“看不出来四哥爱美人不爱江山?这就没趣了,看不到四哥悲痛欲绝的样子,我心里这口气怎么咽的下去?皇位不一直是你想要的,你踩着那么多人的尸体坐上的位置,怎可轻言放弃?”
他阴阳怪气的说道,像是个孩子,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反而不那么在意了。
原来,他最想看到的还是宇文墨绝望的表情,那失去最珍贵东西的痛苦,如果不是这样,他又何须做回宇文跋来刺激他。
“你到底想怎样?”宇文墨温怒,却只能压抑着。
“哈哈哈!!!”岑溪大笑几声,“我说你怎么不在意我做回宇文跋,原来你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个,你在乎的是他啊,想不到南晋太子深的四哥的心,早知道,我一开始该毁掉的应该是他才对!”
他抓着南牧笙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只要轻轻一推,便可将手中控制的人推下城楼摔死。
“你敢!”宇文墨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失过分寸,但这次,他是真的紧张。
“只要是让四哥一切不痛快的事,我都敢!”他抓着南牧笙又往那边上挪了几分,做势要将人推下去。
“小七,住手!”宇文墨是真的慌了,“你听朕说,当年的事朕对不起你,有什么就冲朕来,不要伤害阿笙!”
“你终于承认了?”岑溪缓缓开口道,像是计谋得逞那般的笑了,“为了争夺那个位置,为了得到母后的宠爱,所以你杀了我!”
他的回答超乎岑溪的意外,“你错了,要你死的人从来都不是朕,如果一开始朕知道母后要你的命,朕怎么也不会带你过去。”他只会设法告诉他快逃。
岑溪微微皱起眉头,压抑着嗓音,“你胡说些什么?我是母后的亲生孩子,她最疼我,若不是你将我骗到观景池”
宇文墨开口道,“不是的,南乔说的是真的,你从一出生就被华阳夫人换了身份,当年母后知道真相后,让我带你去观景池玩耍,真正推你下去的人是华阳夫人,她把你当成了朕。”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信,你们一个个都在骗我,到现在还在合起伙来骗我,既然如此”他将南牧笙往城楼边上再次移了一步,还差一步,南牧笙就会掉下城楼。
“不要!”宇文墨大喊一声,“朕敢对天发誓,朕所说的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言,万劫不复!”
“你以为你发的誓我会信吗?宇文墨你这个卑鄙小人,母后都死了,你还要污蔑她!”
他这些年,年年复年年的祭拜母后,一遍一遍的在她的牌位面前诉说着如何要报仇雪恨,拿回属于他的东西,难道就只是一个笑话吗?
不!
可现在他们一个个都说他才是那个冒牌货,他才是那个乱臣贼子,怎么可能?
“朕没有!你到底要朕怎么做,才肯相信?”
他双眼通红,“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我只相信我自己,不会有那么荒唐的事,你们都休想骗我!”
就在此时,笛音响起。
既然有人入梦,那就有人醒来。
“四方木,五方土,百鬼逆,城墙破,东出生门开!”
紧接着,鬼阵渐渐消散,其余景象都在变换,唯独岑溪这处毫无变化,确实是一处原原本本的城楼。
姬无煜正落在宇文墨旁边,而不远处的迷雾散开后,城楼下无数人渐渐显露出来,那笛音缭绕在皇宫,纷纷将人从幻觉中醒来回到现实。
屋檐上,少女手中的笛子雪白,吹出的曲子正是唤醒众人神志的清心曲。
原来,真正的阵眼是宫中一处现实的场景,只要找到这处地方,便能破了这鬼阵回到现实。
而岑溪与宇文墨的对话,正是给姬无煜创造了破阵的机会。
看着自己的阵法这么快就被破,岑溪眉心一抽,低骂一声,“卑鄙!”
姬无煜冷冷的看着他,让人将同在鬼阵中还未回过神的西老和华阳夫人趁机控制,正好带来,
“是你害怕现实是真的吧?”
吹完清心曲的南乔用轻功飞了过来,摄魂铃再次回归手中的第一件事,没想到用在了这一件事上,她熟练的催眠着华阳,当华阳将事情一件件说出来的时候,西老连头都不敢抬。
当所有事都问清楚之后,岑溪摇摇头,激动的说道,“你可以控制别人说什么,这不是真的!”
南乔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是可以控制别人的思想,可这些事都是我不知道的,又如何控制她编造这些事,她说的都是发生过的。”
“不会的,一定是你让她这么说的!”岑溪不可置信道。
“如果不信,你来问,就问一些你知道的事情,看看华阳夫人是不是回答的实话。”当南乔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岑溪突然愣了下,本能的有些不敢问了。
他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什么怕的,唯独怕知道那些话成了最后的真相。
那他这些年来忙活的岂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就是那个认凶手为恩人的傻子,可笑的是这个人还是他生母,更可笑的是他祭拜了多年的母后才是设计要他命的人?
就在岑溪犹豫的瞬间,南牧笙也从幻觉中醒了过来,还没弄清楚自己怎么被岑溪挟持。
“太子别乱动,若是一不小心杀了你,有个人会伤心的!”岑溪盯着宇文墨咬牙在他耳边警告道。
“阿笙!”宇文墨神色紧张,“别怕,朕会救你!”
南牧笙当即便弄明白了自己这是成了威胁宇文墨的人质,他倒没那么怕死,反而神色镇定的说道,
“岑溪,你就这么害怕真相吗?怕我们串通一气骗你,所以宁愿用假象蒙蔽自己也不愿知道真相。”
“闭嘴!”他手上微微用力,南牧笙脖子上的剑口深入一分,一丝血迹从细微的伤口溢出,看的众人呼吸一窒息。
“小七,别伤害他,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宇文墨紧张的冒出冷汗,“阿笙,你别说话!”
所有人都陷入紧张状态,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岑溪身上,一不注意,让西老逃脱。
此时,被制住的西老趁机脱离控制,打伤两名侍卫后迅速退到岑溪身边,压低声音道,“主子,他们说的都是假的,夫人还在他们手中。”
没有人注意,他的眼神有些呆滞。
南乔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一处角落,手腕上的摄魂铃隐隐发着银色的光芒,她盯着那处,目光变幻莫测。
岑溪这才扫了一眼华阳,不知为何,他因那个故事变得有些迟疑,“四哥,不如你先把人放了!”
“可以,但你也要放了阿笙。”宇文墨回过神来,他刚刚一紧张,竟忘了自己手中也有人质。
“四哥这是在跟我讲条件吗?”岑溪冷笑一声,手中的剑微微一顿,“看看你是南晋太子的命值钱还是别人的命值钱!”
他对华阳夫人的称呼从姨母变成了别人。
“放人!”宇文墨再也舍不得南牧笙受一点伤。
侍卫迟疑一秒,看看皇上又看看平定王。
“朕说放人没听到吗?”宇文墨怒道。
姬无煜微微一点头,侍卫将人放开,但华阳伤的太重,侍卫一放手她便自己倒在地上,除了哀嚎根本动不了。
“跋儿,救救我,看在姨母养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扶一扶姨母。”华阳可怜巴巴的对他喊道。
此时,西老开口道,“主子,不如把人交给老奴看管。”
西老的武功不错,岑溪是放心的,只要南牧笙在他们手中,宇文墨等人不敢乱动。
“所有人往后退!”为防止宇文墨和姬无煜阴他,他让所有人退开几米开外。
南乔身子一侧,站在了柱子后面,目光阴恻恻的盯着西老。
直到岑溪将人小心翼翼的交给西老,也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他几步上前将地上的华阳夫人扶了起来,刚将人扶起,一阵风掠过身旁,还未反应,西老便带着南牧笙回到了宇文墨那边。
这一幕让所有人诧异,就连宇文墨也不可置信。
这时,岑溪才注意到乖顺的站在柱子边的南乔,她的身侧手臂被大红圆柱遮住,处变不惊的反应,正让他猜中心中所想。
他怎么把她忘了呢,南牧笙的性命受到威胁,最该担心的人怎么可能只是宇文墨,她这般平静,想必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所以,西老的举动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她早在来之前,就控制了西老,只是在等一个时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