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逃跑失败,只能在两日后跟姬无煜启程回王府,一路上,她规规矩矩的坐着,一直沉默着。
离开前,她去看了杨天。
“虽然我没能成功离开,但答应你的条件还是会跟你兑现的。”
杨天生无可恋的坐在枯草堆里,双手抱着头,“我真的觉得好痛苦。”
“我没想到你最后选择承担这一切,想必那时也下了很大的决心,所以你选择了遗忘吗?”南乔说道。
最终,在几番挣扎后,他困难的做出决定,深吸一口气吐出几个字来,“忘了吧,也好!”
忘了吧,也好!单单这几个字没人知道杨天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南乔朝他缓缓伸出手,“以后,你的记忆力不再有菁华,她的一切,都将在你的脑海中消失”
回想之前一事,她暗自叹了口气,再次抬眸时,正对上姬无煜射来的目光。
他就坐在她对面,幽深的瞳孔看不出他的心思,与他眸光相交的瞬间,南乔心上一震,忽然想起那句话。
何不让他忘了你!
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南乔觉得好难,她从曾经那个衣食无忧,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小郡主到整个江陵王府的没落,南乔实在是做不到继续跟他走下去,或许,相忘是最好的选择。
若是当初她在乌衣镇没有跟他回来,会不会就没有后面这么多事了。
南乔瞳色清澈,微微一眯就像有种魔力那般,似乎可以将人吸入漩涡,姬无煜微微迷了神,再一看,却发现南乔瞳孔依旧清澈分明,并未有刚刚那种感觉,仿佛刚才那一瞬就是他的错觉。
“乔乔,我们快要到家了!”总感觉南乔不对,却又没发现什么,最后,他只皱着眉说出这句话来。
南乔不动声色,对于她来说,是鸟儿回笼的日子,还不如在山寨里那般自在。
她之前跟舅舅说过一些关于岑溪的事,但愿她担心的事不要发生才好。
经过东郡王府外的街道时,南乔忍不住特意往马车窗外瞄了一眼,看到重兵把守的东郡王府时微微皱眉。
姬无煜也发现了她这一微小的动作,本以为南乔会问,她却什么也没说,似乎所有的事在她心里再也惊不起一丝波澜。
终于回了平定王府,姬无煜首先下了马车,伸出手去要扶她。
南乔身子微微一偏,从另一边下了马车,并未与他接触。
这一个月来,她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只能不断地去关心她,但效果甚微。
她冷若冰霜,比起当初正大光明躲着他的纳兰芜玉,此时的南乔是真的冷漠。
见她主动往王府里走,姬无煜快步追了上去,顺势牵起她冷凉的小手。
她没有拒绝,任由他牵着,南乔面无表情,脚步却一直未为他停留一步,也未曾再为他笑过一次。
姬无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这样下去他会不会动摇那个绑住她的想法,不过眼下,不管她愿不愿意,他是不会放手的。
时间过得真快!
南乔在心里默念着,才出去三天,又回到这里了。
金笼子的门打开,又关上,月假刚过,恐怕今日难以躲过,看着姬无煜离去的背影,南乔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法子。
果然,当晚她没有逃过被索求的命运,外面的风刮得树枝影子在窗户上摇晃,屋内的烛火光一闪一闪,金笼子里两人的影子时而错开时而交叠重合,外面沙沙的风雨声将屋内面红耳赤的嘤咛声逐渐掩埋。
风雨过后,便是天明。
清澈的天空像是刚洗净那般,青草花香的味道从打开的窗外飘进金色的笼子,南乔侧卧在床榻上,眉心紧拧,雪白的贝齿轻咬着下唇,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后腰处,心里暗自叫苦。
丫鬟们开门进来,送来今日的午膳。
南乔这才微微睁开眸子,看着那些饭菜,眉头皱的更深。
“帮我换往日的饭菜来!”她命令道。
丫鬟们行了个礼,低着头解释道,“王爷说,王妃的饮食是按照怀孕的菜谱来搭配的,王爷跟您一起调理身子,奴婢们愿王妃早日怀上小王子!”
南乔一口气在心里闷着不痛快,这样下去,她不想怀上都难。
于是南乔便没了胃口,更不敢吃下那些饭菜,就怕有孕。
所幸月假刚过,现在还处于安全期,不过她也不敢大意,只等过两日大夫一来,她才能想办法摆脱姬无煜几乎疯狂的纠缠。
三日后,纳兰府众人问斩。
就在行刑前的一刻钟时,皇上突然降下圣旨,将纳兰府女眷流放千里之外,而男丁则一律处斩。
这件事说来也笑话,纳兰府基本上男人只有纳兰光耀一人,除了那些倒霉的家丁外,他唯一的儿子早死了。
看看如今凄凉的场景,纳兰光耀忍不住摇摇头,最终叹气一声闭上眼睛,将头微微贴于斩首台上。
皇宫里的长生殿内,后院有一处假山,在假山下面实则是一个地牢。
地牢有些阴暗,宇文墨独自一人走了进去,看着坐在石凳上的少年独自下棋,宇文墨走到他身边,一只手放在他肩上,
“阿笙,朕来迎你!”
南牧笙皮笑肉不笑,依旧下着未下完的棋子,“皇上,你这是第二次囚禁本殿了!”
宇文墨说来惭愧,“朕知道。”
“本殿当日输了,便会信守承诺,一年之内是不会逃的,皇上何必多此一举?”南牧笙道。
宇文墨看着桌上的那盘棋,坐到了他对面的位置,
“朕是在保护你!”
“皇上的保护还真是特别!”
他嘲讽道,当日宇文墨不让他去南乔的婚礼,南牧笙便已经猜到事情有问题,很可能连乔乔都陷入危险当中,宇文墨知道他的性子,就用了这种方式将他囚禁在此处。
“阿笙,不管你怎么想,朕都会这么做!”说完,宇文墨从棋盒里拿出一颗黑子落下。
南牧笙也落下一子,“我只关心我妹妹的事。”
清脆的响声落在棋盘上,宇文墨微微抬眸,“她没事。”
南牧笙盯着棋局,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枚白子放在下巴处,似乎在思考什么事,“皇上何时放本殿出去?”
宇文墨勾唇,“随时可以!”
南牧笙落下一子,又伸手去旗盒拿了一颗,“皇上害的本殿都没参加我妹妹的婚礼,这笔账该怎么算才好?”
“阿笙想怎么算?”宇文墨颇有兴趣。
“皇上想怎么赔?”南牧笙头也不抬的反问道。
宇文墨下了一子,“告诉你个好消息,明年入秋,你的小外甥差不多就要出世了!”
南牧笙抬眸间,眼神里全闪烁着小星星,有些复杂又有些不可置信,
“皇上说真的?”
宇文墨看着他的模样有些微微发醉,“当然是真的,消息刚从平定王府传来,无煜向朕辞了三天假,在家陪你妹妹呢!”
南牧笙瞬间所有的疑云都烟消云散了,“这姬无煜算他有种!若以后他敢欺负乔乔,我绝不放过他!”
他又开心又生气的模样倒是十分有趣,吸引着宇文墨的目光迟迟没有收回,不过在南牧笙看向他的时候,宇文墨眸光一瞥,看着桌上的棋局,
“阿笙现在还要跟朕算账吗?”
南牧笙眉眼一抽,“当然要!”说完,他手中的棋子再次落下,“皇上,本殿赢了!”
平定王府王妃怀孕的消息一时间传开了,而南乔,就像姬无煜所说的,她重新获得了自由。
原本很久没有交集的清宜县主和柳妃烟都来看她,还听说围困东郡王府的兵也撤离了,所有的事情都在她怀孕后迎刃而解。
半月后,南晋那边再次传来消息,说是给南乔送来了迟来的结婚贺礼。
南晋的举动让南乔很是不解,哥哥当日写了封信回去,皇帝伯伯会信哥哥还活着吗?
不过看到送进平定王府的大小箱子,她有些不安,此次来送彩礼的人并非他人,而是南風。
这南晋之前一直反对她跟姬无煜的婚事,怎的突然就差南風来送礼了,而且还打着两国和好的幌子。
“见过九皇叔!”南乔朝他行了个礼,这面子上的事还是要做做的。
南風在人家的地盘,自然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像往日那般放肆,像是长辈那般的关切道,“乔乔怎么这么客气?皇叔都差点忘了恭喜你了!”
“没什么好恭喜的,皇叔一路山高水远来到长安,着实辛苦,请随我去偏殿稍作歇息!”南乔客气道。
两人客气一番后,南乔便命人安排南風住下了,就住在平定王府。
两日后,南乔被皇上传召,入宫见许久未见的太子哥哥。
没想到在宫门的时候,碰到了清宜。
今日清宜一身黛青色长裙拖尾,外披鹅黄绿轻纱,胸前那串碧绿色的翡翠配着穿杂着血红宝石十分好看,见到马车上刚下来的南乔,她开心的喊了一声,
“南乔,你怎么来了?”
“是皇上下令召见我入宫一趟,你呢?”她自然是去长生殿见哥哥的。
清宜上来挽着南乔的胳膊说道,“南乔,你说这次你们南晋使臣觐见皇上,皇上召我前去做什么?”
此次宇文墨突然召见清宜觐见使臣南風,清宜正值青春美貌,又是王侯县主的身份,如果不是联姻,南乔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来。
一想到可能是和亲,南乔便在心里思量一番,作为清宜的朋友,她有必要认真的告诉她,
“清宜,你听我说,皇上突然召见你见使臣,想必多少与和亲一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