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双含笑看了陈老夫人和陈今今一眼,心里有点儿幸灾乐祸。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林清浅反击得漂亮。陈老夫人和陈今今想以大公无私来逼迫林清浅收徒,本来嘛,陈家没有人学医,她们之所以提出让林清浅收徒,无非是想给林清浅添堵。对于陈家祖孙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做法,性子直爽的赵无双十分看不上。

如今好了,被林清浅直接打脸回去,就不知道陈老夫人还能不能做到大公无私?

不过,陈家是太后的娘家,林清浅当着太后的面,让陈老夫人和陈今今下不了台,只怕林清浅会因为惹怒了太后。

赵无双抬头看了太后一眼,果然太后的脸色十分难看。不过太后也没有直接冲着林清浅发怒。

德妃想笑却不能笑,忍得十分辛苦。

有的人,只有挨了巴掌知道痛了,才不会对别人指手画脚。陈家

当真惹人不喜。

陈老夫人脸红一阵白一阵,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陈今今心里更加恼怒,作为陈家人,她当然知道那个铺子为陈家带去了多少利益。林清浅开口要人,等于想要断了陈家的财路。

断人财路,就是仇人,陈今今心里直接将林清浅划为敌人一类。不过,不能翻脸,绝对不能翻脸。否则的话,陈家里子面子就全都丢干净了。

她脑子快速运转起来,想法子怎么回绝林清浅。

林清浅笑眯眯看着陈老夫人和陈今今,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惹祸了。她半点儿难为情也没有,继续说,“我在平阳城得到过一把双面绣的扇子,心里十分喜欢,后来到了京城,才听人无意中提及,说扇子出自陈家。老夫人,你可千万别舍不得放人呀。天下多少女子要依靠绣品养家糊口,要是双面绣能传出去,不知能救活多少人了。这可是大善事!”

最后几个字,她咬得很重。

赵无双和德妃虽然觉得心里痛快,但是她们也不能让林清浅惹怒了太后。

赵无双笑眯眯地解释,“靖王妃,你不在京城可能不知,成国公府开了一家绣品店铺,你买的扇子就是铺子里所产。而绣娘是铺子的立本,你直接讨人,这样可算是强人所难了哟。”

陈今今抬眼看了她一眼,悄悄松了一口气。

“双面绣本来就费工,就算是一把扇子,也得好久才能完成,就更别提大件了,有的大件需要好几个月时间才能完工,有的甚至更久。普通百姓,就算学会双面绣,也未必能置办起材料,她们更不可能只靠绣品过活,而不做任何家务。”德妃笑着说。

“双面绣材料用得都是最上成的绢丝,绣娘的手稍微粗糙一些,就会勾起材料上的丝线,一幅绣品也会彻底报废。”皇后也笑着插一句。

林清浅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我并不知老夫人家居然还开了铺子。我唐突了,还望老夫人见谅。”

她的态度十分诚恳,道歉没有半丝勉强的意思。

太后正准备发怒,见她态度诚恳,暗暗想,是她想多了?林清浅不在京城,或许是真不知道陈家开了铺子的事。

陈今今见她卖好,气得差点儿咬碎了银牙。

她可以确定,林清浅就是故意在寒碜陈家,以此来报复她和祖母。

这个女人当这是睚眦必报!

赵无双忍住笑,林清浅不吃亏就好。要是林清浅吃亏了,她这个说客也许会被迁怒,那就不美了。

陈老夫人名字林清浅不怀好意,却只能打落牙齿往肚落。她皮笑肉不笑开口,“王妃初到京城,以前虽说长住京城,但出门的时候少,不知情,也再说难免。”

德妃

赵无双

陈老夫人真是没事找事,两个人都心知肚明陈家祖孙为何会盯着林清浅不放。

话说,陈今今的吃相有点儿难看,而且当初太后只是稍稍透漏过一点儿口风而已,并没有当真为靖越王和陈今今指婚。

陈今今这会抓住林清浅不放,简直是蛮狠不讲理。

遭受无妄之灾的林清浅笑得更温和,她笑盈盈地点头附和,“是呀,没有长辈护着的孩子可怜。好在母亲临终前,给我们兄妹留下几个忠仆,后来哥哥又娶了个贤惠的嫂子进门。长嫂如母,这些年,好在有嫂子教导,该有的礼节没有荒废。否则的话,进宫来,少不得要被众位娘娘笑话,见了人都不知该如何行礼。要是真没有规矩,太后和皇后娘娘心善,心疼我怜惜我,自不会责备我。换成一些心思不纯的人,可就未必这样想了。被人编排,就是给王爷丢了脸面,平白被人笑话。”

陈老夫人脸色涨红,眼睛几乎要冒火。她没想到林清浅居然这么难缠,这话里话外都在讥讽她呀。

赵无双好想给林清浅鼓掌,可不是,林清浅在皇家上了玉碟,那是正儿八经的靖越王府王妃,陈老夫人仗着太后,居然下脸给林清浅看,按规矩,林清浅进门,她就该给林清浅行礼才是。

活该!

陈今今诧异地看着林清浅,林清浅和传说中压根不一样呀。勋贵之家娶媳妇有三不娶之说,第一条就是丧母之女不可娶,林清浅却反行其道,反复提及自己失去父母,就真不怕丢脸?

太后向来重规矩,在林清浅提醒下,她讪讪地发现,娘家嫂子失礼在前,难怪林清浅会挤兑她。她有些不高兴地白了陈老夫人一眼。不过,随即,偏心眼的她,又不痛快地扫了林清浅一眼。

陈老夫人固然不对,但年纪大,又是她的娘家人,林清浅如此咄咄逼人,毫不留情影射,实在是不给她的面子,这丫头才是真的没有规矩了。

太后心里有了计较,整个人顿时不痛快了。

她疲惫地用手揉着太阳穴,精气神立刻萎靡不振。

“母后可是身体不适?”皇后作为儿媳妇,立刻关心体贴地询问。“不如宣太医过来请个平安脉。”

太后情绪不太好,“老毛病,太医就算过来,也无济于事。”

赵无双听到太医两个字,下意识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低垂眼帘,谁也猜不到她心里所想。

赵无双暗暗叹口气,她是见识过林清浅医术的。太医们也说,林清浅金疡术固然好,当时开初的方剂也很厉害。

太后一直对她比较好,赵无双心里对太后还是有些感情的。太医们对太后的顽疾束手无策,或许林清浅能有办法。不过,这话她不能说。

给太后看诊,事情可大可小。如果林清浅能治好太后,固然皆大欢喜。要是林清浅和太医们一样束手无策,后果估计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赵无双喜欢林清浅,她不想林清浅为难,或许陷入是非之中。

赵无双不愿意开口,不代表别人不会找林清浅的麻烦。

陈今今笑盈盈地请示,“听太医们提起,靖王妃不但擅长金疡术,而且针灸和方剂方面也很不错。现成的郎中在此,哪用得着舍近求远?太后,不妨让王妃试试,或许王妃妙手回春,能除了太后的病根。”

赵无双冷眼看过去,心里暗暗猜测,要是赵景云知道陈今今一个劲挤兑林清浅,而且还给林清浅下套子,不知赵景云会不会找陈今今的麻烦。

此举深合皇后心意,她笑着跟着劝说,“倒是个法子。母后头疾犯,疼痛难忍,睡得不踏实,吃得也少,长期下去,身体亏损得会越来越厉害。既然太医们一致认为王妃医术高明,太后何不让王妃试试。”

太后浑身不得劲,她是老病根了。当初是生皇上时,受了嫔妃陷害,落下的月子病。身体日日感到乏,精神萎靡,夜里说不着,吃什么东西都没有味道,最让她受不住的是,又是还会犯头疾,头痛起来,简直要了她的老命。

太医们不知开了多少方子,针灸也用过,可惜效果甚微。

她几乎认定,一辈子就这样了。

靖王妃吗?太后说实在话,看不上林清浅,林清浅太年轻了。或许金疡术在变态师父的盯梢下,小有成就。至于针灸和方剂,林清浅的医术怎么可能比太医们还要厉害

“太后,生病不能忌讳医呀。”陈老夫人再添一把火,“王妃医术高明,人如今坐在这儿,试试又何妨?”

太后在众人“殷切”的期盼中,抬眼看了林清浅一眼,“靖王妃,你给哀家试试吧。”

“太后。”林清浅苦笑,“臣妾当初是被逼学的金疡术,至于针灸和方剂,只是附带学习内容,作为金疡术的辅助手法不得不学。论起本领,当真是比不上太医们。至于太医到处夸赞臣妾,无非是因为看到臣妾用银针止血的过程而夸大事实罢了。太后信任臣妾,臣妾很感激,可是太后身体娇贵,臣妾下不了手,也没有那个胆子呀。”

众人目瞪口呆

林清浅还真敢说!居然当众拒绝了太后?

赵无双担心地看了太后一眼,生怕太后为此发怒惩罚林清浅。

太后还真不高兴,任谁下定决心想做某件事,而被当众拒绝,心里都会不痛快。本来,她并不想林清浅为她看诊,林清浅真拒绝她以后,她反而认定了林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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