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荆奴生下孩子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卿因抬起头看向达彦。更何况,他是王子啊,奇琊的王室染上大荆奴的血脉,这对于当时的奇琊该是一件多么耻辱的事。
“我的生母,是一个服侍我父皇的大荆奴,却不想竟然意外怀上了我,”达彦摇着头,脸上俱是痛楚,他自嘲道:“从出生起,我就被整个皇室敌视。”
他的眼里俱是灰暗一片。
卿因的心底突然泛起几分悲凉来,同样身处皇室。虽然她的处境没有达彦这么被动,但她也感受过被整个皇室孤立的感受。
那种无助感,一直铭刻在她心底。
“你知道的,你也是皇室中人,”达彦抬起头,凄惨一笑,他继续道:“从小到大,王兄有的,我都没有。过得,就和一条狗一样。”
“现在已经不同了。”卿因不知该说什么去安慰他,只能陈述事实。
“是啊,自从大荆崛起之后,一切都不同了。我那卑贱的大荆血脉,突然变成了奇琊王室的救命稻草,成了他们拼命向大荆示好的工具。”达彦嗤笑道。
卿因看着他,突然有种深深的悲凉感。她知道,现在的达彦一定希望大荆继续强大,希望纷争永不停息。
只有这样,他才能一帆风顺。
这种畸形的思维,是他无可奈何之下产生的,根本没有什么解法。
“达彦,你有没有想过?”卿因突然温和笑道,她直直地盯着达彦,似乎要在他的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什么?”
达彦看着她的笑,突然心脏漏了半拍。
“你是王室之子,拥有王室血脉。凭什么要靠他国的纷争而艰难度日,你为什么不去争取自己的权力。”卿因看着他,吐出的话字字珠玑。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达彦的脸冷下来。
“据我所知,你王兄至今没有子嗣。不,应该说一个孩子也没有,至于你的弟弟,他才十一岁,”卿因认真地分析道:“所以机会就在你的面前,何不抓紧。”
“若你想要,大昱甚至可以助你一把,只要世代交好。”
这番话,实在诛心。
达彦想要翻脸,心里却有一只手牢牢抓住他,让他无法否认卿因的说法。
她说的没错,这番话早在奇琊时,就有随臣与他说过。
“达彦王子,夜已深,卿因便不叨扰了。”卿因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即站起身来,和他告辞。
“呵,”达彦突然笑道:“安华殿下,你说的一切都对。但你不怕吗,我有着大荆血脉,若是我上台,也许会和大荆联合起来对付大昱。”
卿因的脚步停滞,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道:“你不会。”
“为何?”
“大荆人凶残无道,你自己明白。若你早想与大荆结盟,何必要答应你王兄来大昱和亲。”卿因摇摇头,“从答应那时起,你的心已经与大荆背离了。”
卿因抬起脚,带着缃宁走出屋子。
留下达彦,对着烛光怅然模样。其实卿因所说的,他隐隐之中早已有想法。
只是缺个人,将这些摊在他面前。
他曾恨过奇琊,认为奇琊鄙夷自己。他曾经憧憬过母亲的故地大荆,同情怜悯他们,直到他看到大荆人斩杀手无寸铁的奇琊子民。
那日,嘶吼声与哀鸣声,在他的脑中回旋。
大荆的仇恨积累已久,若是大荆灭了大昱,下一步的对象一定就是奇琊。
理智告诉他,他是奇琊的王子,他得为子民计。
卿因回到自己的屋子门口时,正巧看到顾一从秦渊的屋子里走出来。
“顾一。”她唤道。
顾一浑身僵硬,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回复完之后,在门外遇到安华殿下本人。
“怎样,你都对秦渊回复了什么啊。”卿因走上前,幽幽说道。
“属下参见殿下。”顾一回过头,对着卿因恭敬道。
“说了什么啊。”卿因依旧不依不饶,眼睛里面闪现恶劣,只要想到那杀千刀的敢派人监视她,她就微恼。
“说…殿下…你…”顾一支支吾吾。
照理来说,主子一切都是不能与他人说的。但是安华殿下又是个很特殊的存在,这般就显得他里外不是人。
“阿因。”秦渊清冽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
敢情这杀千刀的,还挺护犊子。卿因撇撇嘴,对着顾一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顾一赶忙掌手离开,心中全是庆幸。
“缃宁,你先去休息罢。”卿因拍了拍缃宁的肩,自家小缃缃今日遇到不少危险事,想来一定劳累。
缃宁点点头,乖顺地离开。
嗯,支开所有人,这样就可以正大光明去找杀千刀的算账了。
她方才从达彦的屋里离开,刚出门,就听到了房檐上面有轻微的脚步声。如果不是她特地留意,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细小的动静。
来偷听她与达彦的谈话的,除了顾一,她也想不到其他人。
卿因推开门,看向里面。
点着烛火的案几前,秦渊正坐在那里。在烛火的映照之下,他的脸仿若染上一层金辉。
原本就如谪仙一般的人儿,现在增添几分贵气。
“你——”
卿因看着这张脸,怒气便自然而然消减了几分。原本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烟消云散。
她走到秦渊案几前面的檀木椅上坐下,直视自家杀千刀的。
许久,他不说话,她便也不说话。
“想说什么?”秦渊放下手中的兵书,感受着卿因直勾勾的视线,颇有几分无奈道。
“你说你,怎么就能这么多疑。”卿因气呼呼道,小嘴嘟着,再狠的话她也说不出来。没法子,谁叫自家杀千刀的这样好看,对着这样的脸,她发不出火。
“多疑?”秦渊挑眉,声音中全是笑意:“我只是担心自家媳妇,会有生命危险,有错?”
卿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自然没错,能让他出错的卿因还没有见过,反正无论他做什么,似乎都很有理。
卿因刚想别扭地嘟囔几句,却听到外头一声禀报声。
“主子。”
高冷而冷清的声音,卿因一听就知道是谁。姜泗,秦渊唯一的女暗卫。
“进来吧。”秦渊减去脸上三分笑,摆出几分威严与凉漠来。卿因看着他转瞬的变化,突然想要偷笑,这杀千刀的似乎也就是在她面前会露出肆无忌惮的恶劣来。
平常,那就是个设定起来的机器人。
“主子,”姜泗走进来将门合上,在看到卿因时脸上露出几分复杂来,她单膝跪地回禀道:“姜泗回来了。”
“嗯,查的如何。”秦渊问。
“主子…”姜泗偷瞥卿因,有几分犹豫,但见自家主子没有任何让卿因回避的意思,只好继续回禀:“前面不远的云县,云县县令是西南土司的外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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