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主仆两人到金吾卫营地前时,已近寅时。

卿因能够听到远处巡防侍卫整齐的脚步声,想来他们是在迎接即将到来的黎明。

“殿下千岁——”金吾卫的守门卫见到卿因颇有几分震惊,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恭恭敬敬地跪下请安。

“起来吧,本宫来寻顾晔淮。”卿因拎着取下的帷帽,威严道。

今日来查卿无死因,她还是决定低调行事,免得打草惊蛇。若凶手真是太子,他能杀得卿无,自然也能对自己痛下杀手。

不出一时,卿因便被迎入一间显露肃杀之气的屋子。她走入时,里屋昏暗一片,沉闷之气甚重她只是嗅闻片刻便觉得浑身不畅。

唯一有着光线的是靠东边的一扇木窗,窗边站着身姿挺拔的暮紫身影。

“顾晔淮?”卿因停顿片刻,最后还是缓步向之走去。

顾晔淮闻言,转过身来。幽暗的灯光下,他一双锐利冷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卿因,面露疑惑道:“安华殿下怎么来了,末将有失远迎。”

得,这位主显然还记仇呢。看来那一巴掌,算是结上梁子了。

“本宫前来看望六妹,望将军海涵,带本宫前去。”卿因笑道,她自认为这笑堪比婴孩般纯真,不带一丝杂尘。

若是心胸宽广之人瞧见了这般真诚的笑,怎么也该放下芥蒂,握手言和了罢。

显然,顾晔淮便是逆天而行者。

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恍若深渊般深沉冰冷,他冷言道:“六公主的死因未明,在金吾卫查明前,一切闲杂人等不可接近!”

顾晔淮眼里的冷与秦渊那杀千刀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唯一不同的是,秦渊身上并没有眼前人这种深恶痛绝的情绪。

敢情,此人是将自己当作夺走心上人的罪魁祸首了?明明秦渊才是那个幕后黑手,凭甚卿因自己要背这个黑锅,她欲哭无泪。

“闲杂人等?本宫乃是当朝帝女,前来探望亲妹遗体,怎了?”卿因冷笑道。

事实上她心里并没有多大底气。堂堂安华公主,半夜三更跑来看自己六妹的尸体,怎么想怎么诡异。

顾晔淮看着她故作高深的姿态,顿觉好笑,差点就要破功。他抿紧嘴,偷偷掐了自己的大腿,才将那股笑意憋下。

他抱拳,冷漠道:“还请殿下不要为难末将。陛下之谕,臣不得不从。”

卿因见他滴水不漏的姿态,顿觉再耗下去只会毫无收获。她冷笑着鼓掌,每声冷冽都在黑夜之中格外响亮。

她转身向屋门走去,头也不会,摆足了凉漠姿态。

这自然,都是装的。

卿因走出门来,长叹一声,少了一个金吾卫的熟人,实在是可惜。她唤了始终站在屋外的黛宁,笑道:“让他带我们去是不大可能了,夜探金吾卫倒是可以试试。”

黛宁苦笑连连,困得睁不开眼,也只能寸步不离地跟在兴致颇高的卿因身后。

两人远去的屋内。

“世子爷,可以出来了。”顾晔淮深吸口气,揉着绷了许久似乎就要开裂的脸。

秦渊这个全大昱最重色轻友的兄弟,算他顾晔淮倒霉,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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