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沿途众多蜂拥而出携带枪支的壮汉,但是在老大的眼色下,夏彦麟畅通无阻地走出了大名鼎鼎的某黑帮巢穴。
轻易拉开停在外面一辆面包车的车门,夏彦麟坐上去,并将以甜一起拖了进去。
他捏着以甜的下巴逼迫她抬起脸,然后朝夏彦白掷地有声地说道。
“安全起见,这女人借我用两天,用完了还你。”
“打狗还要看主人,你千万小心着点用,用完记得准时归还!”夏彦白眸中划过阴狠,周身弥漫出丝毫不亚于夏彦麟的寒煞气。
夏彦麟微微一笑,当着他的面将车门关上。
###############################################以甜望着坐在驾驶位,正单只手开着车的夏彦麟。
微斜的刘海遮住了长挑的眉眼,肤色因为失血苍白的几近透明,衬得鲜红的嘴唇愈发妖艳,这个漂亮的近乎妖魔的少年。因为他的存zài
,她莫名觉得车厢空间内温度极低,冻得她手脚冰冷,她不由打了个冷战。
心中不是没有恐惧感的,但是她还是强撑着精神挪开视线,望着前方的道路。
“毕竟是我救了你,现在可以拿开你的刀了吧。”她的嗓音干涩,有点低哑。
没错,夏彦麟之所以能从麻醉剂里缓过劲来,是因为以甜做了手脚。
她靠近夏彦麟的时候,给他吸了她随身携带的药剂。自从几次栽在麻醉药上后,以甜想办法弄到一种可以短时间内使人清醒的药剂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倒是没想到,第一次使用竟然是用在曾对她下药的人身上,而她不仅帮他恢复体力知觉,还趁势作为人质帮他从虎穴逃脱。
命运的发展轨迹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依言,夏彦麟移开了刀,随手搁在车架板上。
看他安静的开车,车内这种冰冷缓滞的空气让以甜呼吸困难,她主动开口说话,打破这种阴森诡秘的气氛。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救你?”
“你想说自然会说。”夏彦麟表情冷淡,并没有因为她帮了他而流露出一丝多余情绪。
“我救了你,你算不算欠我一个人情?”以甜直接进入正题。
夏彦麟表情似乎没有任何意wài
,薄唇浅勾了一下,凉薄的幽眸里泛起嘲讽的笑意。
他应了声表示认同。
“很好。”
以甜对这样的结果觉得满yì。
“我想我们已经达成一致意见,在前面那个路口把我放下就好。”
“你要下车?”
“不行么?”以甜露出戒备。
夏彦麟挑眉示意她看车子的后视镜,提示她注意车河中紧跟他们的几部车。
“后面跟着我们的一共有八辆车,前面几辆是黑帮的车,最后一辆我猜是夏彦白派的人。你一旦下车,恐怕我这车立即会被撞得车毁人亡。他们既然已经得罪了我,若不是如今忌惮着夏彦白,怎会容得放我平安回去。”夏彦麟语气相当淡漠,似乎这样的情境很习以为常。
“ok,你想开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以甜果duàn
放qì
下车的请求,让他随意。
出乎意料的是,夏彦麟将那些车子甩掉之后,并未带她去他在此地的住处,而是将车七拐八拐进了一片位于这座城市边缘地带的贫民窟。
与城市里的安谧祥和,歌舞升平的繁华相比,这里到处一片荒芜狼藉肮脏的景象,在路上闲逛的是衣衫褴褛表情麻木的小孩和老人,仿佛人间的修罗地狱。
看着眼前呈现的与以甜熟悉的生活环境有天壤之别的悲惨世界,她犹豫着不想下车。
夏彦麟冷嗤一声,拉开她这边的车门,不管她是否愿意将她从车上大力硬拖了下来。
为了避免受伤,以甜只好跟着他沿着阴暗潮湿的巷弄朝里走。
以甜脚上的高跟鞋在被挟持奔逃的过程中早不见了,她没有穿丝袜的习惯,光着脚踩在脏污湿滑地面上,小心躲避着地上可能出现的尖锐玻璃碎片或石块,导致她步行速度很慢。
前方的夏彦麟停下脚步,转过身朝以甜大步行来,看他阴寒着脸眸里凝聚的黑雾,她不知dào
该继xù
向前走还是朝后逃。
转眼间,夏彦麟已经逼至她面前,一声不吭,将她像死物一样甩在肩上扛起来。
“不想死就给我安静点!”
他的声音像冰雹一般砸得她耳膜一震,就像被点了穴一般,她任他扛着朝前走。
以甜觉得夏彦麟就像人死了以后,来引魂的地狱使者,一开口就有种让人动弹不得顺从的邪魔压力。
不知dào
走了多久,以甜只觉得一身骨头和肌肉都酸痛得不属于自己了。
终于,夏彦麟扛着她上了一幢摇摇欲坠的两层小楼,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把铜锁,他手一拽就将锁彻底毁坏。
他将她在门口放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以甜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也跟着进了屋子。
显然这是一所荒废多年的旧宅,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湿冷霉意,宽敞的屋子里只有简陋的家具和一张破烂的木板床,积了厚厚一层灰尘。
“暂时在这里呆着。就像夏彦白说的,因为我的失踪,估计这会儿火堂组正在激烈内斗,那些想夺位的人必然不想我回去搅乱他们的继位美梦,很可能趁乱干掉我造成既定事实。”
夏彦麟表情冰冷地跟以甜解释目前的情况。
“喔。”以甜很快接受现实,认命地也不再询问自己何时可以离开。
她捡了块破布将床板擦了擦,一屁股坐上去,靠着墙壁累得就不想再动弹了。
############################################################对于环境的适应,以甜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等稍作休整后,她简单打扫了下卫生,让这屋子看上去没那么阴森鬼气。
可入了夜,房间里没有电,陷入一片漆黑,只有天窗上透出森冷月光给予屋子些许光亮,气氛着实有些恐怖。
毕竟是女人,跟某些东西一比较,夏彦麟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黑暗中,她不自觉地靠近夏彦麟,催眠自己这里还有另一个大活人在。
“你害pà?”
察觉到以甜的瑟瑟发抖,夏彦麟凝声发问,他的嗓音在黑夜里听来竟然没那么阴沉,甚至平添几分亲切。
“饥寒交迫。”以甜不想承认自己畏惧。
“那我出去买点吃的。”夏彦麟起身。
“我跟你一起去。”以甜立马出声,语气有几分急促。
黑暗中,以甜觉得夏彦麟脸上似乎笑了一下,但是太模糊有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她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袖。
“你带路。”
幸好,他们穿过一条巷子顺利找到一家杂货铺。
“你带钱了吗?”
在店门口,夏彦麟突然问以甜。
以甜一愣,果duàn
摇了摇头,她的钱都放在包里,而包搁在夏彦白的车上。
夏彦麟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最后落到她手上的那枚亮晶晶的钻石戒指。
以甜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地拔下那枚婚戒,递给夏彦麟。
夏彦麟幽冷的眸中有什么一闪即逝,他接过戒指,走进不远处一家当铺里,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同时将手里一叠钞票放到以甜手里。
以甜掂量了一下,心里明白是贱卖了却没说什么,淡定自若地走进杂货铺。她先拿了双塑胶拖鞋穿在脚上,然后又选了几样东西,拎着满满的塑料袋出来。
“你看看这些够不够,还有没有要买的?”她举着塑料袋在夏彦麟面前晃了晃。
他平淡扫了一眼袋子里的内容,“去吃点东西。”说完,他自动去拿她手里的袋子。
以甜感觉到夏彦麟冰凉的手指碰触到她的手背,她瑟缩的手指不由一紧,这样两人的手叠在了一起。
她惊惧得立马松开,袋子落到夏彦麟手里。
注意到以甜身体里潜藏着对他的畏惧,夏彦麟冷冷瞥了她一眼,径直朝一家小吃店走去。
以甜不由懊恼自己刚才下意识的肢体反应,显然十分不妥,她低着头跟着他,俩人一前一后都不发一语。
###########################################在大众澡堂,俩人草草洗了个澡。
以甜基本上是用战斗澡的速度处理了自己,然后穿着从杂货铺里买的男士宽大T恤和短裤,用块毛巾包着头发走出来。
她知dào
自己现在的样子挫极了,一贯豪门贵妇高贵冷艳的形象气质荡然无存。
不过,在嫁给夏行城之前,她的生活,其实也没有比眼前优越多少,这种仿佛回顾过往的经lì。倒让她产生一种特别的返璞归真感。
看着立在不远处,穿着同款T恤和短裤的夏彦麟,以甜微窒了一下。
她的心里不平衡了一下,有的人天生就是发光体,并不需yào
靠外在的修饰和衬托,夏家的三兄弟,都是如此。而反观她,本质就是一只插着凤凰毛招摇撞骗的土鸡。
土鸡和凤凰回到了那间散发着霉味潮湿的屋子。
床只有一张。
以甜懒得矫情,她全身疲惫乏力已经到了临界点,要是不好好睡一觉的话,她觉得自己肯定会生病。在这种环境生病,她就是自找麻烦。
“我睡里边,你睡外边,就这样。”
以甜并不自恋,虽然跟夏彦麟有过负距离接触,但他的目的她很清楚,她并不认为这种情况下他能提得起兴致。
所以她愿意与他同挤一张床,可不代表夏三少不介yì。
于是以甜放低姿态,自主爬上床将身体蜷缩在木板床的最内侧,留出足够空间给他,免得他看不顺眼将她丢下床,让她睡冰冷潮湿的地板。
所谓怜香惜玉这种情结,她从来不认为会发生在夏彦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