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静静地听着,直到窗外的冬阳渐渐落下,这两个好友十年未见,好像从没有隔阂,一切仿佛都是昨天。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温言看着久久不语的无寻开口问道,以前的叶浮珣有宸王府,有唐家,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任何事情,因为她知道就算闯下弥天大祸也会有人给她收场,她是张扬跋扈,不可一世,透着张扬,待着傲气,清冷中更多的是锋芒毕露,现在的无寻,十年的时间,磨平了她的一切,包括她的棱角,现在的无寻,坐在那里就像一个与世无争的隐士,举手之间净是云淡风轻,那双眸子里仿佛看尽了人世间的苍凉。洛安郡主这件事若是隔到十年前,叶浮珣一定会单枪直入地让玄睿帝放人,而现在无寻却要一步一步慢慢来,多了几分稳重,更多的却是顾全大局。

“作为好朋友,我还是想要提醒你一句。”温言说道,“你最好问清楚自己的心,你是为什么而回来的,如果你放不下过去十年,你就最好不要插手素儿这件事,她我会救出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如果你是放下过去十年,不仅仅是为了素儿回来,更多的是放不下那个人,你想怎么做我都不会拦着你,当然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无寻感激地看着温言,伸手抱住她,说道,“我心里明白,我要借明月阁的名声,一炮打响我在京城的名声。”

“纪宅在京城还是颇有名声的,为何还要借用明月阁呢?再者你借用凌安郡主的名头岂不是更好?”

“提起纪宅,人们想到更多的是阿南的医术,而我只是他的遗孀,对我知之甚少,我要用明月阁将我暴露在京城里,宸王妃复活这个话一旦传出去,必然会轰动整个京城,传到太后的耳朵里,不用我请,佛自来。”

“那大小姐,你到底想做什么?”温言不解地说道。

无寻上下打量着温言一番,满眼不怀好意地说道,“这就要委屈一下你了。”温言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感觉自己挖了一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次日明月阁便传出来温言病重,闭门谢客的消息,请遍了京城所有的名医,却没有气色,急坏了明月阁的众人,不得已让人们响起了住在纪宅里的人。

坐在床上装病的温言看到那一抹素色走进来,抄起手边的一个枕头就扔了过去,“你怎么才来?!”

无寻笑盈盈地躲过飞来的枕头,说道,“力气那么大哪儿里像一个病人。”说着将手里的药箱放下,打开一看里面装的全部是吃的。

温言瞅见里面有自己最爱吃的红烧肉,久违的味道,让温言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快去下床跑到无寻面前,眼睛盯着菜说道,“算你有良心。”

“我还要装病装几天啊?”温言一边吃一边问道。

“三四天吧。”无寻随手翻其旁边的一个戏本子,看得津津有味,余光看到大块朵硕的温言,说道,“没人跟你抢,你慢点吃。”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老师傅的,我好久没有吃到他做的红烧肉了。”温言感动地说道。

无寻合上书说道,“不是老师傅做的,是我做的。”

温言喝了一杯茶,满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你什么时候偷师呢?”

无寻还没有回答,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两个人相互一视,温言忙擦了擦嘴,将手里的茶杯一放,就扑到了床上,盖好被子,无寻不慌不乱地收拾刚才温言留下的残局,然后放到了桌子低下,慢条斯理地打开了药箱的另一层。

还可以有这种操作?!温言对着无寻竖起来大拇指,乖乖地躺好,无寻看她面色有些红润,一点也不像有病得样子,抽出一根银针慢悠悠地走到温言床前,快速地扎向温言脖颈处的一个穴位,温言脸色立马变得苍白,看起来虚弱无力,病入膏肓的样子。无寻自动忽略温言快要杀了她的眼神,慢条斯理地说道,“进来。”

一个青衣丫鬟推门进来,禀告道,“温姑娘,叶公子来了。”

“不见……”温言轻咳两声说道,一句话仿佛用尽了自己的力气,无寻秀眉微挑,看着一秒入戏的女人,为自己的弟弟捏一把冷汗。只不过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挺拔的身影便走了进来,先是看到床前的无寻,微微一愣,径直走到温言的床前,见她面色毫无血色,呼吸微弱,看到自己将脸别了过去。

“夫人,她身体怎么样了?”叶修安焦急地问向无寻。虽然坑自家弟弟有些不地道,不过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嘛,说不定这是两个人和好的机会啊。

“温姑娘脉象虚弱,又郁结心中,她的身子本来就弱,又加上长年郁结无法排泄,寒冬一到便如山倒,之所以迟迟不见好,是因为心中的郁结没有解开,求生的意志不够强烈。”无寻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听得床上的温言直翻白眼,不知道无寻刚才那一针扎到自己什么的部位上了,让她浑身没有力气,真的像她说的那般一样。

“夫人,求您一定要救她!”

“听你喊夫人,我更喜欢你叫我一声姐。”无寻将银针一根根拿出来,放在软布上,叶修安微微一愣,这些年他知道无寻就是自己的姐姐,当年也是他第一个知道叶浮珣活着的人,他为了让叶浮珣过的安稳,特意捏造了两个身份,让季南北化名为纪明南跟变成无寻的叶浮珣一起生活在药域谷,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这十年来有的时候叶修安都分不清,无寻和叶浮珣是不是同一个人。

无寻不等叶修安搭话,径直将一个银针扎入温言的脑部,使得温言的身体好受一点,最起码身上了有了力气。

叶修安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无寻喂下温言一颗药丸,温言快把眼睛眨抽筋了,她根本就没有病,这个女人到底喂了她什么药啊,竟然不苦,还有点甜甜地,酸酸的,就像她一片吃的山楂球一样。

无寻对温言轻轻点头,示意她放心,然后提起药箱转身离开房间,留下两个人单独相处。青黛居的装修倒是雅趣别致,一路走来亭阁流水十分赏心悦目,身后跟着一个青衣丫鬟领路,还没有走出多远,迎面走来一个美人,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一身绛紫色长裙,绣着清新淡雅的茉莉花,水绿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完美的身段立显无疑,手里握着一个鎏金的精致手炉,身后的青衣丫鬟对着她微微一拜,说道,“奴婢见过季画姑娘。”季画轻轻抬手,说道,“不必多礼,温姑娘身体怎么样了?”温言虽然已经和叶修安结过婚,但是明月阁的人都习惯称温言为姑娘。

“好多了,这是给温姑娘看病的神医纪夫人。”青衣丫鬟介绍道,季画这才将目光落在微微低着头的女子身上,一身素色的锦裙,围着褐色的围领,如黑绸般秀丽的长发只用一根簪子挽住,整张脸脂粉未施,有种‘珍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的自然美态,仿若初萌芽的莲花般清雅清灵脱俗中隐含媚态横生,柔风若骨处又见刚绝清冷。随着发丝飞舞,带着几分仙气,月眉星眼却放着冷艳,而这张绝美的脸,她再熟悉不过,“宸王妃……”

无寻莞尔一笑,说道,“我更喜欢你叫我一声重公子,毕竟我现在不是什么王妃了。”季画不可思议地看着无寻,“王妃你不是……不是已经死了吗?”

“一言难尽啊,怎么看到我你不开心?”无寻笑着说道,现在明月阁除了温言第二把手便是眼前这个季画。

“奴家只是觉得不太真实,您怎么会……”季画上上下下把无寻打量了一个遍,最后问道,“重公子,您既然没有死,这些年您去哪儿里了呢?您知不知道我们都盼望着上天能够开眼。”

两个人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无寻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半真半假地说给了季画。次日明月阁被迫停止营业,青黛居挤满了明月阁的姑娘,她们大多不是来看病人的,而是这个传说中的纪夫人。

十六香年年换,不过也有几个老人,明月阁里但凡认识叶浮珣的全部都来了。

“重公子,你可回来了,您不知道自从听说您去世后,奴家每天茶不思饭不想的,以泪洗面不知道如何是好?”M..

这话您竟然好意思说出口,您这都快胖了十斤了,还好意思说自己茶不思饭不想,以泪洗面,呵女人啊。

面对这么多莺莺燕燕,无寻心里就有些头疼,这么多年来,她早就习惯了安静,不过人来的越多就越有利于她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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