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看着李恪非道:“老爷是什么意思?老爷可是想纳妾了?”顿了顿,郑氏又低下头去道:“若真是如此,那我哥哥那头,我自然会言明。必不会让我哥哥为了这个和老爷不痛快的。”
    好一招以退为进!昙华心知肚明这是郑氏在负隅顽抗。郑氏这是在提醒李恪非,若是要纳妾,先想想她娘家那头同意不同意。
    昙华抬头看向李恪非。
    李恪非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同时也露出几分迟疑来。很显然,这招对李恪非来说,十分管用,至少李恪非开始顾虑纳妾的后果了。
    郑氏将李恪非的反应看在眼里,微微露出几分得yì
来。不过却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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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变故,依旧看着李恪非,等着李恪非做最后的决定。
    昙华却是觉得郑氏高兴得太早了。这个家里,说话最算数的可从来都不是李恪非。
    所以昙华又看向周老夫人。周老夫人已经是变了脸色。不过却也是没有开口,只是严厉的盯着李恪非,手指紧紧的扣着椅子的扶手,似乎只要李恪非敢改变主意,那么她就随时跳起来发作。
    昙华想了想,忽然笑着开口:“母亲这是什么话?纳妾不纳妾,父亲怎么会放在心上?这些都是应该母亲张罗的。我二舅母当初可是做主给我二舅舅纳了好几个妾侍呢。不然哪里会有湘蕴姐姐他们?就好比之前的林姨娘。没有林姨娘,哪里来的勤哥儿?”
    被昙华这么一打岔,顿时先前的紧张气氛也就没了。李恪非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似乎心里松快了不少。果然随后便是听见李恪非言道:“这样的事情,你和老夫人决定即可,不必过问我与我。”
    周老夫人也是笑起来,松开了紧紧攥着的手指,朝着郑氏言道:“这样的小事,你怎么还问老爷?咱们女人家,最重yào
的便是贤良淑德。家里这些事情就该你一应安排妥当,如何好让他操心的?再说了,这件事情你也说得太严重了。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亲家那头知晓了也是只有支持赞成的,哪里会反对?”
    作为郑氏的娘家人,对于李恪非纳妾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怕是郑家那头也不会觉得高兴赞成的。可是郑家那头反对不赞成又有什么用?一样是不敢说什么的——谁叫郑氏自己生不出儿子来的?多年无子。这个理由甚至可以休弃郑氏。
    郑氏被周老夫人这句话一训,登时面如死灰,低下头去咬紧了牙关道:“是,老夫人说得是,是我的不是。”
    朝华感受到郑氏的憋屈,却也不敢再开口,只得死死的盯着昙华。目光刀子一般的尖锐。
    昙华只视若无物。仍是垂眸坐着,看上去乖巧安静。
    周老夫便是让琴鹤将花名册捧了上来,笑着对郑氏言道:“就这么几个姑娘。你好好kàn
看,定一个下来,改明儿我就让媒婆将事情定下来。年前就将人抬进来。说不得明年开了春就有好消息了。”说这番话的时候,周老夫人面上喜盈盈的,那股子笑意,是发自内心的。
    郑氏神色僵硬的接过了花名册。面色阴晴不定的翻了起来。
    周老夫人悠闲的喝茶,又招手让昙华过去替她捶背。不过昙华却也注意到,周老夫人时不时的仍是要看郑氏一眼,见郑氏没什么异动,才又放心的继xù
悠闲。
    昙华觉得这周老夫人和郑氏,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比试。谁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谁就能掌控这个家的话语权。不过很显然,郑氏已经是要战败了。而周老夫人,稳操胜券。
    郑氏死死的盯着手里的册子,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其中的介shào。想要从中挑出什么毛病来。然而哪里会有什么毛病可挑?不过是几句寥寥的介shào
罢了。家世,还有品行。其余的便是没了。
    郑氏自然是失望无比,不过却也不得不挑了一个。郑氏可没半点马虎——这可是关系到她以后日子的好坏的。
    “这个杨家的姑娘不错。”这位杨姑娘,就是郑氏最后挑的人了。不过郑氏说话的时候神情恹恹的,半点也无欢喜之色。
    周老夫人倒是真的高兴,连连点头:“我也觉得这位杨姑娘不错,样貌也好,品行也是端庄。”不过再多的。周老夫人却是没有说。
    昙华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这位杨姑娘,就要被抬进门来,做李恪非的良妾了。只是不知dào
这位杨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样子肯定是不丑的,就是不知dào
高矮胖瘦。而性子又是怎么样一个光景。
    昙华私心的盼望,这位杨姑娘不要太面才好。需yào
有些手段,才能和郑氏旗鼓相当不是?
    事情既然这么定了下来,周老夫人心情大好,便是吩咐开饭。周老夫人用得很香,比平日多用了些梗米粥。而李恪非似乎胃口也不错。一小盘子的糟鹅掌吃了个精光。就是昙华自己,也是多用了小半碗的粥。几个人里,唯独郑氏,味同嚼蜡的勉强吃了半碗,便是再也吃不下去。连同朝华也是没怎么动筷子。
    昙华故yì
给朝华夹菜。将郑氏和朝华恶心得不轻。却又不好发作什么。
    看着郑氏和朝华的样子,昙华只觉得神清气爽,连带着晚上睡觉也是香甜得紧。
    说是腊月初十是好日子,于是周老夫人便是将纳妾的日子定在了初十。不过还有小半个月的光景了。不过好在纳妾并不像是娶妻那样讲究,倒是十分轻便。周老夫人大约是想热闹热闹,再给这给新过门的杨氏几分面子,撑撑场,所以也是做主办了几桌席面,请了些客人。
    初十这日一大早,昙华穿了白罗点红梅的袄子,底下系着一条月蓝湖绉斗纹百叠裙,一双厚底的大红羽纱的鞋子。外头披了月白绣青松的披风。去了周老夫人处还没进屋呢,便是遇到出来唤早饭的琴鹤,琴鹤讶然的挑了挑眉,笑着赞叹道:“不知不觉的,咱们的大小姐竟是快要出落成一个美人儿了!”
    昙华一愣,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脸颊,笑着看琴鹤:“琴鹤姐姐打趣我做什么?”
    “哪里是打趣?我长这么大,除了夫人,可就只有大小姐的皮肤这样白皙细腻了。眉眼也是精致。”琴鹤却是认真的回道。
    昙华羞赧的低下头去,跺脚嗔道:“琴鹤姐姐就会打趣人。要我看,就该让祖母将琴鹤姐姐你打发出去嫁人才好。”
    说起嫁人这个话题,琴鹤面上也是浮现出红晕来,纵然昙华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说的话根本当不得真,或许根本连什么是嫁人也还不知dào
,可是琴鹤依然是觉得面皮发烫。不过想起周老夫人的打算,琴鹤面上却又是有些闷闷不乐起来,当下找了个借口便是匆忙的避开了:“我去给老夫人传饭去了,大小姐先进去吧。”
    昙华看着琴鹤的背影笑了笑,这才让丫头挑了帘子进去。
    周老夫人正在梳妆。梳头的却是许嬷嬷,许嬷嬷一丝不苟的握着周老夫人有些花白的头发,小心翼翼的梳着,一面梳,一面和周老夫人说话。见了昙华进来,面上便是浮出笑容来:“大小姐来了。”
    周老夫人也不回头,只笑着招呼昙华过去:“昙华,过来。”
    昙华走过去,笑着请安:“祖母。”
    周老夫人侧头看了昙华一眼,见昙华穿得鲜亮,不由笑道:“这个色好,年轻的小姑娘就该穿鲜亮些。以后做衣裳,都拣这些鲜亮的色做。穿着也喜庆,热热闹闹的我看着也觉得年轻。”
    昙华听着周老夫人似乎有些感慨的意思,便是抿唇偷笑道:“祖母这话像是说得自己七老八十似的。”
    周老夫人一听这话顿时越发笑得厉害:“可不是就要七老八十了?难道你祖母还年轻不成?”
    “祖母这话可是错了。祖母哪里老了?”昙华笑盈盈的说道,自己在一旁寻了个锦墩坐下,一面说一面看向许嬷嬷:“许嬷嬷,你说祖母是不是看着还年轻?”
    许嬷嬷哪里不明白昙华的意思?当下也是笑着点头:“的确是看着还年轻呢。若不是前些年操劳了一些,这会子还更年轻。”
    “祖母这是苦尽甘来了。”昙华笑着言道,然后替周老夫人挑头面首饰。拿起一个赤金的葫芦样式的耳坠子在周老夫人耳边比划一下,又捡起另一样翡翠的。“勤哥儿以后必然是孝顺的。祖母只管等着享福就是。”
    周老夫人笑得越发灿烂起来,眼角的皱纹都出现了不少。谁不爱听这样的话?
    随后昙华才说起今儿来的目的,浅笑着问周老夫人:“今儿新姨娘过门,祖母说,我要不要去见礼?或者是不是还有什么规矩——”她并不是不知dào
该怎么做,毕竟只是纳妾,不是娶妻。其实是根本不需yào
这样郑重的,不过她想试探试探周老夫人的态度罢了。
    周老夫人的态度,关乎着将来这位良妾在家里的地位。也关乎着,昙华对这位良妾的态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