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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能治愈很多创伤,也能湮灭很多痕迹,在有限的科学技术下,调查一件十多年前的案件,简直就是刁难。

再说调查的对象还包括高高在上的后宫嫔妃,更是让这任务变得更加艰难。

皇宫有点似类衙门,也是前面办公后面居住的性质,像举行朝会、召见大臣多是在前面,后面是皇帝和嫔妃们居住的地方,当然,亲近的大臣在皇帝传召下,也可以进入后面的宫殿。

嘉靖在壬寅宫变后,就搬到西苑,以至很多朝廷大事都是在西苑进行。

朱希忠是忠臣后人,世袭国公,深得嘉靖的信任,可以在宫中任意行走,可是作为他的心腹,宋晨曦却只能御茶膳房旁的偏殿设立一个办事处,调查有关金山夜祭的事情。

虞进和刘守有到偏殿的时候,宋晨曦正红着眼睛、用沙哑的声音指挥着手下干活。

“都抓点紧,大人说了,办妥了这事,重重有赏。”

“再去催郑和妃一下,不能再拖了。”

“彭安妃、杜庄妃的询问记录呢”

宋晨曦忙得团团转,无意中看到刘守有和虞进,连忙走过打招呼。

一番礼仪过后,宋晨曦把二人引到一旁的偏厅坐下。

刘守有径直开口问道:“宋千户,可有收获?”

“回佥事大人的话,没有”宋晨曦摇摇头说:“不瞒两位,宋某现在宁愿去跑苦差,也不愿在这里办这差事。”

说罢,宋晨曦大倒苦水,和刘守有说的那些差不多,都是怎么被刁难、工作怎么难开展什么的。

能成为朱希望的心腹爱将。不用说,才能和担当都胜人一筹,在虞进眼中,宋晨曦也很有担当的人,可是现在一脸苦色的样子,虞进都觉得他可怜了。

刘守有安抚了几句。又把虞进介shào

给宋晨曦。

虞进和宋晨曦早就认识了,不过两人都装着不认识,客套了一下,然后就直入主题:“宋千户,当年那本记录杜康妃出行的记录簿呢?”

“虞校书稍等,宋某这就给拿。”

宋晨曦走后没多久,就拿着一本记录簿进来,轻轻放在虞进前面。

那记录簿一打开,虞进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看了一会,合上这帐簿说道:“这本记录簿是新的,墨色还没沉淀下来,墨香还没有散尽,要是没猜错,这本帐薄做好不到一个月,说这本是十多年前的帐本,太勉强了吧?”

放了十多年。纸张都泛黄了,而这些纸还是崭新的。这算什么什么帐簿?

宋晨曦苦笑着说:“没错,这是初八才做好的,据说是宫里保管记录的库房失火,有些帐簿被烧,有些帐簿受到水浸,这是尽可能恢复的记录。”

这也行?

失火失得也太巧了吧?

没人和自己说这些。只是说有困难,然后又说嘉靖的嫔妃们怎么不配合,没人和自己说那记录薄也有问题,分明是有人不想查出真相,就是掩饰一下的功夫都不做。直接毁灭证据。

很明显,裕王的问题,不用证据确凿,只需yào

引起臣民的怀疑,那已经足够。

问题是,刘守有没有跟自己说这事啊,虞进有些不满地把目光转向刘守有,而刘守有的目光有意无意转向别处,不和虞进交流。

分别是心虚。

虞进无奈地说:“那抄写这记录簿的人呢?”

“死了,据说是染了重病,不治身亡,都烧灰填井了。”宋晨曦道。

刘守有追问道:“那以前侍候杜康妃的宫女呢?”

“几个贴身的,都追随杜康妃去了,剩下二个,先后填了井,都没剩下了。”

得,这样子,别说自己,就是狄人杰和元芳来都没用。

对手不仅计划周详,势力也大,就是撕破脸皮也不怕自己。

宋晨曦的话一落,在场的三个人都变得沉默不语,一脸沮丧状,谁都知dào

,这个差事怕是不能完成了。

虞进在宫里停留了一个多时辰,主要是翻看一下口供什么的,待到响午才刘守有一起离开。

在里面没用,根本就帮不上忙,留在宫里只有浪费时间。

“虞兄弟,那记录簿的事没和你说,是兄弟的不对,其实不想打击你的积极性,而卫里的兄弟也想兄弟你再表现一下神奇”刘守有小声地说。

“无解”虞进摇摇头道:“时间过得太久、对象地位太特殊、证据太少,软硬不行,诸多束缚,现在的条件根本就不可行。”

刘守有小声说:“这事不用说,我们也知,可是我等没有选择,其实虞兄弟也不必烦心,大人把你请来,只是协助,没有强制任务,也没有立军令状,光是凭前面的表现,已经足够嘉奖了。”

虞进拍了拍刘守有的肩膀:“嘉奖这些,倒不在乎,只是刘大哥,你不用在皇宫折腾了,再多的心思也是白费,把注意力放在宫外,说不定还有意wài

的收获。”

“兄弟的意思是?”

“总感到,这么大的一件事,景王不会就手旁观,如果猜得不错,他很有可能潜在京城。”虞进压低声音说。

主要是,卢靖妃临过年的那次出宫,怎么都显得不同寻常。

刘守有眼前一亮,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出宫后,刘守有还要回锦衣卫向朱希忠汇报,虞进便径直回家。

“少爷,查出来了吗?”

“少爷,宫里的娘娘是不是漂亮得像个仙子?”

“少爷,宫里娘娘是不是全身都戴着金银珠宝?”

“皇上会不会升少爷的官?”

回到家后,小曼和小沐一边帮虞进脱下那一身官服,换上便服,一边吱吱喳喳地问道,好奇心十足的她们,就像两只小百灵鸟。

看到两张纯真的笑脸。虞进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就笑着和她们聊着。

换好衣服好,青儿又适时送上了茶点。

面对青儿那询问的目光,虞进轻轻摇了摇头。

青儿小声地问道:“猜得到,这事要是好办,也不找你了。那现在怎么办?”

虞进无奈地摊摊手:“现在就国公大人给我们做一出好戏了。”

“国公?做一出好戏?”青儿一脸疑惑地说

蝼蚁且偷生,说明一个人对生命的看重,对人间的留恋。

饿了会找东西吃,遇到危险躲避,有危险呼叫救命,病了会找郎中,这些都是对生命的珍视,但也有一些人对死亡的渴望比生存还要强烈,原因很简单:要不是生无可恋。就是他们生不如死。

例如北镇抚司诏狱里的犯人。

锦衣卫北镇抚司处理的,都是皇上指定的案件,它独立于三司之外,只向皇帝负责,北镇抚司不仅有自己的牢房,还有一套让人闻之色变的审讯手段。

除了衙门平常使用的打板子、掌嘴、夹手指、火烙等刑罚,锦衣卫还挖空心思创造出很多残忍的酷刑:把烧红的钉子倒在人身上,叫披红袍;在大圆筒里置满尖尖的铁钉。逼人钻过去,叫涮涮乐;把人绑往。手脚各扯一天,每天强行拉一点,叫拨个儿;用烧得通红的烙铁往肛门处塞,那叫开后门

只有人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出,一些行刑手以变花样折磨人为乐。很多犯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以致生不如死,有一些人正数说,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身在北镇抚司诏狱内吕大田。也是想早日解脱的一员。

吕大田并不怕刑罚,因为他全身都没有了痛觉,任由锦衣卫怎么施酷刑也感觉不到痛,可是他依然想死。

生无可恋。

被神mì

人挑中后,吕家的命运马上就得到改变,家人不再为吃饭发愁,儿子的病也有钱医治,虽说一家人被迫隐姓埋名,但是靠着那笔银子,这辈子算是不用愁了,而改变家人命运的条件,就是自己同意做一件危险的事。

陷害已经死去的杜康妃。

也是曾经的青梅竹马。

当年吕杜两家都很穷,可是两家交情很好,吕大田和杜康妃一起由小玩到大,是旁人眼中的青梅竹马,可是一场选秀女,两人就分隔两地,最后吕大田娶了一个大脚的女人,生下一对可爱的儿女。

妻子并没有杜康妃那么清秀,但胜在会过日子,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干起活抵得上一个汉子,最重是给吕家留了后,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儿子在外面,被人打成重伤,从此注留下病根,要想治好得花大价钱,把家底都耗光了还治不好。

都吃不上药了,病情一天比一天重。

就在最绝望的时候,神mì

人出现,只要吕大田卖命给他,听他的话,他就出手改变吕氏一家的命运,左思右想之下,吕大田咬着同意了。

这辈子不亏了,家人得到安置,自己留在京城,每天锦衣玉食,就是昔日只能远远观望的花魁,也不知陪自己渡过多少春宵。

就是死,这辈子也值了。

只要自己死,家人还可以再收到一笔敛葬费,到时生活更不用发愁。

冬未去,春未来,雪花飞扬,寒风肆虐,诏狱本来的阴森,在漆黑的夜里,那火把被风吹得飘忽不定,再加上不时传来犯人痛苦的惨叫声,让人内心都有些发毛。

然而,吕大田的心目中却有一团温暧。

他想去在几天前在京郊看到家人的情景,那是自己行动前最后一次见他们,妻儿老小都不错,气色红润,儿子的病也好得差不多,脸上也长了点肉,再过几年,出一笔彩礼,娶一个漂亮的美娇娘,替吕家开枝散叶,自己泉下见到列祖列宗,也可以交待了。

一想家中老小,吕大田就怎么也睡不着。

也难睡,手脚被绑得紧紧的,想睡也睡不着。

吕大田眯着眼,发xiàn

两个锦衣卫在一旁喝着热茶,不时盯着自己,这些人,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

习惯了。

“吱”的一声,牢门打开,接着就听到那两个锦衣卫讨好地叫总旗大人,吕大田不用睁开眼睛,就知dào

是一名姓黄的小头目来了。

“大哥,外面风这么大,辛苦了。”

“嘻嘻,大哥,今天怎么晚了一点,怎么,在哪个美人的被窝里爬不起了?可要注意身体啊。”

两人嘻嘻哈哈地打趣,那黄总旗没好气地说:“滚犊子,老子今天碰上晦气事,别提了,明儿得上香去去晦气。”

说罢,走到吕大田面前,开口问道:“犯人没事吧?”

“没错,半个时辰前灌过鸡汤,今天弄了他一天,现在,睡得像头死猪。”一脸横肉的锦衣卫马上应道。

瘦个子锦衣卫附和道:“大哥,你就放心吧,我和肥波盯着呢,没事。”

黄总旗人这才放心,坐在一旁的方桌上,自顾倒了一杯热茶:“看好点,指挥使大人亲自下令看好的人,出了事,我们三个不死也掉层皮。”

“那是,那是”肥波连忙说:“我和瘦威看着,肯定出不了事,您就放心吧。”

瘦威好奇地说:“大哥,刚才你说碰上晦气的事,碰着啥事了?”

黄总旗“啪”的一声放下碗,一脸不爽地说:“今晚是老子到这里值勤,你们不是问为啥来晚了,就是被这事耽搁,到城外查案去了。”

“查案?什么案?”肥波马上追问道。

瘦威好奇地问道:“是啊,大哥,不是有五城兵马司吗,怎么论到你了?”

“五城兵马司?这些家伙,也就欺负一下老百姓,抓个小流氓就行,一有大案子就拉稀,你们也知,为了这家伙的事,卫里的人手都派出去了,同知大人就把这事派给我,老子摸黑也找了一趟,一去,好家伙,灭门惨案呢。”

灭门?

这个太狠了,不仅肥波和瘦狗大吃一惊,就是装睡的吕大田也坚起了耳朵。

在二名手下的追问下,黄总旗摇摇头说:“一家五口啊,就这么没了,其中还有俩孩子呢。”

一家五口,还有二个孩子?

黄总旗等人没注意到,被绑在柱子上的吕大田的身子晃了晃,脸上有了一丝着急之色:因为他的家人,年迈的父母、妻子和一对儿女,加起来刚好是五个人。

虽说拿到真金白银,可是心里总有点不踏实,生怕家人遭遇不幸。

“大哥,五城兵马司都是干什么吃的,我们可是天子亲军,怎么这种事也要我们管?”

黄总旗摇摇头说:“平常的案子,我们锦衣卫肯定不管,可是现场发xiàn

一匹宫绸,对了,那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手中,还有一枚宫中的凤钗,事关重大,有可能关系至皇室,能不动吗?”

凤钗?

宫绸?

小女孩?

突然间,吕大田猛地把眼睛睁开,拼命地扭动地着身子,大声叫道:“放我,放我,快点放开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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