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着与朱高燨坐在同一个方向,因此,朱高燨并没有亲眼看到,但从朱能等人的表情,以及土着的坐姿上,朱高燨也猜出,他们看到了什么?

这便秘一样的表情,难道这土着是个女的。

不过,即便是女的,长这副模样,也实在是让人没有什么胃口

肉烤好了,一人分了一大块。

一个斥候将自己亲手烤的一只马哈鱼分了一半递给那土着,土着迟疑了一下,很是震惊,却看到这些人并没有恶意,忙双手合十后,接过了烤鱼。

很烫,但这土着吃得非常快,模样好似从饿死鬼投胎一样。

吃过之后,炊事班的人用一口大锅装了半锅清澈的溪水,架在火上开始烧,沸腾之后,抓了一把茶叶扔进去,然后用带来的竹完一人舀了一碗,慢慢地喝起来了。

这土着先是看着,接下来看到大家都有容器喝,而自己没有,也因此没人管自己,他忙起身走了。

朱能看到这土着离开的背影,在夜幕中消失,不解地问道,“殿下,不管吗?”

朱高燨道,“他会回来的!”

会吗?狗儿等人朝那方向看了一眼,心里均是有些疑惑,也不敢相信。

但,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土着果然回来了,而他的手里,居然拿着一个树皮做成的简易的碗。

朱高燨等人之所以带了竹筒来,是因为竹筒不怕摔,同时比瓷器轻便,在这种荒郊野岭里,比较容易携带和保存。

这土着朝众人伸出了自己的杰作,大家都没有说话,朱高燨不吭声,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表态。

见此,土着也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什么,或许,他觉得无人反对他,上前去,用木勺舀了茶水,倒进了自己的树皮碗里,学着朱高燨等人的样子,慢慢地品尝起来了。

他喝了一口,也不知道尝的是什么滋味,眼睛一亮,脸上绽放出了淳朴的笑容。

吃过喝过之后,除了要守夜的人,朱高燨等人钻进了帐篷,这土着自然也不可能会有帐篷,他看看守夜的人,自己找了一棵大树,靠在了树干上,很熟练地睡着了。

还不走吗?方才分这土着半条鱼吃的斥候深感惊诧,这土着的心也太大了。

他难道就不怕他们对他不利吗?

次日一早,炊事班的人早早就起来了,从船上取来了米,用溪涧里的水淘米后,架在火上开始煮粥。

土着坐在火边上,很殷勤地帮忙添柴,他似乎很有这方面的天分,几根柴架上去,火一下子变得非常旺盛,火舌舔着锅底,不一会儿水便发出了滋滋滋的声音。

等米开始在水里翻滚起来了,炊事班的班头生怕这土着把一锅粥煮湖了,他走过去,拍了拍这土着的手,朝火指了一下,从里面抽了几根粗壮的柴火,放到溪涧里将火淹灭。

土着不解,看到班头拿起勺子开始搅动锅里的米,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殿下?”陆陇其将积压了一夜的疑惑问了出来,“这土着是有什么用吗?”

朱高燨坐在一根露出地面的树根上,身上是一身改良过的海军服,他朝那土着看了一眼,道,“我们对这里人生地不熟,若想生存下去,付出最小的代价,就是和土着搞好关系。”

他环视了一圈这座岛屿,“将来这个岛会是我们的。这里可以是整个世界的周转中心,在海上占据着重要的地理位置。这里资源丰富,只要我们想办法开发出来,好好利用,大明最起码可以多维持五十年的和平。”

朱高燨想到了后世的那些殖民地国家,一个个家底丰厚,都是从哪里来的?

这同样是占山为王的年代啊,朱高燨不知道这座岛屿上,还会不会有其他的殖民者,若是有,在发现了大明人之后,他们会不会发动攻击?

一人用竹碗舀了一碗粥,慢慢地喝着。

那土着拿起了昨天他自己做的那个树皮碗,很浅的树皮碗,也舀了一碗粥,那粥从缝里流出来,差点烫伤了他的手。

“给他一个碗。”朱高燨道。

碗还有多余的,班头将一只很大的竹碗递给了他,那土着高兴坏了,拿着碗左右看了一遍,这才用竹碗装了粥,学着众人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喝起来。

进入十月的澳大利亚属于春季,气温很低,空气也非常潮湿,早晨的丛林中,更是有着一股大明秋天才有的寒意。

朱高燨等人早有准备,衣服备得很充足,穿上了夹衣,而这土着却依然光着上身,不怕冷的样子。

或许是看不惯这一副野蛮样子,动不动就遛鸟却不自知的模样,也或许是抱了要和当地人搞好关系的决心,陆陇其让自己的随从脱了一件单衣给土着。

土着同样愣了一下,他满脸都很茫然,环顾众人后,这才察觉到自己和众人的区别,忙接过了衣服,却不知道如何穿。

陆陇其的随从教土着将衣服穿在身上,又割了一根藤条,教他扎在腰间,这才发现,这土着穿上了衣服之后,居然也有几分人样。

太阳升起来,晨曦透过层层的树叶,洒进了丛林的时候,朱高燨等人收拾东西,朝前进发。

这土着一开始还跟着他们走,走了约有小半个时辰的样子,他突然不动了,站在原地,发出很大的声音,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看得懂他的手势,他让朱高燨他们跟着他走。

所有人都看向朱高燨。

这也正是朱高燨想要的结果,他点点头,朝朱能使了个眼色,朱能打了个手势,军士们都端紧了枪支,而陆陇其等四家家主带来的随从,应当也都是经过挑选的人,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土着依然在前面天真地带路,看到这些锦衣华服的人跟在他的身后,他甚至高兴得手舞足蹈,不知道口中嚷嚷着什么,惊起了前面路上的一群飞鸟。

狗儿曾经尝试着问过这土着叫什么名字,但因为语言不通,土着听不懂狗儿在说什么,土着做了回应,同样,狗儿也不懂土着叫什么,只听到了什么“麻那里”。

大明人便称呼这土着为麻那里。

往前走了一段。

“啪嗒!”

走在前面的谷允勐地朝后一退,避开了从天而降的危险,他条件反射地朝那危险“冬”地开了一枪,便看到,地上一条几乎儿臂粗的毒蛇跳到了半空的身体,挣扎了两下,安静地躺在了地上。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谷允勐地朝前看去,麻那里被那一声枪响惊得怔愣了好久,接收到谷允的注视后,他才反应过来,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话,只可惜一个字都听不懂。

但,朱高燨从他的神情中看出来了,他似乎并没有把这条毒蛇当做一回事,应当是在告诉他们,这条毒蛇在他们土着人的眼里叫什么名字,有多大毒性,做科普。

“殿下!”谷允不敢朝朱高燨靠近,他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危险,喊了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限,根本没有资格来决定朱高燨的去和留。

朱高燨也明白了谷允的意思,他点点头,“不必担心,先往前走,找到他们的部落。所有人注意,注意野兽,也要注意人!”

“是!”

再往前走,除了毒蛇,没有再遇到什么危险的生物。

这是一条崎区的小路,曾经有人走过,但也仅仅限于是小路,蜿蜒向前,只容一人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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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走,约有十来里的样子,麻那里便转过身,竖起一根手指,竖立在撅起的嘴唇边上,“嘘”了一声。

感谢上帝,人类的很多动作充满了通用性,让这些土着居然用他们看得懂的手势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麻那里让朱高燨等人就待在这里,他朝一个小山坡上爬去,爬了约有数米高后,就看到他朝另外一边匍匐前进,躲在了一块巨石的后面,朝他们左面的方向观望。

那一面是东南方向。

不知道麻那里看到了什么,他们看到麻那里的全身都在颤抖,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了自己。

朱能看出了不对,朝朱高燨看去,朱高燨点点头。

很快,一个斥候三下两除二就爬了上去,麻那里扭头看了他一眼,斥候看到麻那里的脸上已经挂着泪珠,眼眶红红的,他似乎受到了刺激,腾起身就要冲上去。

斥候此时才看到麻那里都看了什么。

山那边的有一个山山谷,山上的积雪汇聚成了河流朝着山下奔流而过,一大片平原尽显眼前,平原上,只有一个村落。

说叫村落,都是抬举了,实际上,一座座搭建起来的棚子非常低矮,呈环形分布,中间空出的一大片土地上,此时聚集了很多像麻那里一样的人,他们被一群生得非常白的人用火铳压着,慢慢地朝中间汇聚,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麻那里的动作决绝,他身上有种想要与同胞共生死的悲壮。

斥候却一把按住了他,麻那里扭头询问,他看到斥候朝山下望了一眼,也不由他分说,斥候的手朝上移动,捏住了他瘦弱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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