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军这边,阵亡将士们的大坟已经垒好了。

香案、祭品、酒水都准备好了。

洪承畴率领众将官列队,读了一篇祭文,放火烧了。

接下来是各营代表敬酒。

洪承畴让后军的马科、唐通等人先敬酒,他这边拉着吴三桂和白广恩等人聚在一起。

陈洪范拉扯白广恩;“老白,你的条件,吴总兵都答应了。你就别让督师和监军为难了。”

白广恩没说什么,被陈洪范拉到前面。

李建安拉起吴三桂;“三桂兄弟,我们说的不准,你亲口跟老白说一下。”

吴三桂只好上前,向白广恩拱手说道;“白总兵,今天上午对不住了。十万两银子,我这边已经筹措了,明天晚上就给你。另外,八十辆战车,我向李哥这边借了,明晚一块给你。多多见谅。”

白广恩的火气消了一些,见众人的目光殷殷期盼,只好抬起双手还礼;“如此这般,咱们还能同军为伍。等会你上酒时,和兄弟们好好说说。不然,我的兵没法带了。”

“我明白,你放心吧。”吴三桂说道。

不一会,轮到吴三桂去敬酒了。

陈洪范抱起一个酒坛,跟着吴三桂一块去。

前面几位总兵敬酒,都是弯腰躬身。

吴三桂觉得,自己来个单膝跪地也就可以了。

吴三桂抱着酒坛,正要单膝跪地,扑通一声,陈洪范双膝跪地,开始哭嚎;“兄弟们啊!慢点走啊!我和三桂来送你们了!”

吴三桂无可奈何,跟着双膝跪地,完全跪下来。

陈洪范接着哭喊;“兄弟们啊!慢点走啊!三桂兄弟有话和你们说啊!”

吴三桂打开酒坛,举在胸前,说道;“各位兄弟一路走好,三桂就算砸锅卖铁,也会给兄弟们安家!上午大战,三桂对不住兄弟们!待有来世,三桂愿与兄弟们再战沙场,以全袍泽之义!”

吴三桂说完,将一坛美酒洒在身前。

陈洪范跟着洒酒,又哭嚎起来;“兄弟们啦!一路走好!等上了天堂,一定要保佑我们啊!保佑咱们大军一路所向披靡,杀光狗鞑子!顺便保佑一下我,让我陈洪范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李建安急忙上前,强行拽起陈洪范;“你少说两句!”

吴三桂这边自己起身了。

三个人退下来。

白广恩和三秦将士算是基本满意了。

等众将官敬完了酒,已经快到子时了。

洪承畴让各营总兵赶快回去,今晚一定要加强戒备,防止狗鞑子偷营。

李建安和陈洪范回到营里,将士们已经睡下一大半。

靖海营前面是王廷臣和曹变蛟的营盘,东边则是大海,所以李建安不用担心鞑子偷营。

陈洪范已经累的不行,回到营房直接呼呼大睡。

李建安有些累了,让李建业和赵天龙轮流守夜,他这边洗了洗脚,打算睡了。

李建恩还没上床,二狗子进来报告,监军太监王承恩来了。

李建安大惊失色:这么晚了,王承恩不睡觉,怎么亲自过来了?

李健安迎出帐篷。

王承恩带着两个小太监就站在帐篷外面。

李建安急忙见礼;“监军,您怎么来了?劳累了一天,您怎么还不休息?”

王承恩笑道;“我们这些后方人员算什么劳累。李侯爷今天带着兄弟们打了两场,又忙前忙后的,才是真的劳累。咱家原本不想打扰,只是心里几句话想和侯爷说一说,所以这就过来了。”

“监军里面请。”李建安请王承恩进入帐篷,让二狗子沏来热茶。

现在已经是十月初的天气,晚上已经很冷了。

王承恩喝口热茶,笑道;“李侯爷,这一次咱们大军救援锦州,九边精锐尽出,万岁爷和朝廷已经掏空家底。”

“这一战,咱们只能胜!不能败!胜了,咱大明朝的局面还能挽回。败了,是什么结果,我不说你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是明白的,对吧?”

李建安拱手说道;“属下自然是明白的。今天一整天,我和靖海营拼死拼活、忙前忙后,都是为了稳住咱们这支大军。”

王承恩连连点头,笑道;“咱们这些营头里面,真正有大局观的人不多。”

“很多将领也好,总兵也罢,很多时候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大伙都想着保存实力,让其他营头和鞑子硬拼。真正敢打硬仗的营头没有几个。”

“我和督师不能逼的太狠了,这就需要下面有人能够牵起头来,做出表率。”

“这样其他营头看了,才能跟着往上冲。我和督师也有话说。咱们大军才能拧成一股绳,这一战才有些希望。”

李建安笑了,拱手说道;“监军大人不愧是司礼监秉趣÷阁太监,深得皇上信任。您老看问题就是三个字,稳、准、狠!您把问题算是看透了!”

“论实力,咱们大军的力量不输鞑子,差就差在咱们的劲儿使不到一块。”

“鞑子是一个家族,有血脉连着。咱们这边将出多门,虽然有朝廷管着,可是各个军头都自由惯了。”

“想要在短时间内,让咱们这支大军配合到位,难上加难。”

王承恩笑道;“侯爷切中要害,说到了根子上。原本我和督师看来,让吴三桂和宁远军做咱们大军的表率,最合适不过。”

“如今看来,三桂的格局还是有些小了。”

“我和督师商量了,希望你站出来做大军的表率,成为这十几万人的领军人物!让将士们心里都有个底,让十几万军心都有个念想。”

李建安站起身来;“监军和督师如此器重,建安当仁不让,必当尽力。”

王承恩大喜,站起身来,笑道;“咱家在离开北京时,万岁爷亲自送出宫门。”

“陛下对咱家殷殷叮嘱,一定要看好这支大军!”

“咱家来到辽东,天天着急上火,心里没底。老弟你来了,我的心才敢放宽一些。”

王承恩说着向旁边小太监摆手,小太监抱着一个包裹送上来。

王承恩接过来,说道;“这是万岁爷送给我的披风。辽东天冷,前些日子已经飘了一场小雪。这披风我转送李侯爷,为李侯爷挡挡风寒。”

李建安忙推脱;“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

王承恩按住,塞到李建安怀里;“哎!老弟!你收着!原本咱家还有点好东西,为了筹措大军粮饷,万岁爷号召京里的勋贵大臣捐赠,咱家为了支持万岁爷,把所有身家都捐了。”

“咱家现在已经孑然一身,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李侯爷。这件披风就请李侯爷收下吧。”

李建安有些感动,抱住包袱;“那好,我收了。”

王承恩高兴笑了;“咱家还有两句要紧话,想单独和李侯爷说两句。”

李建安将包袱交给二狗子,说道;“你们都睡吧,一会我送监军大人回去。”

二狗子答应一声,出去了。

两个小太监也出去了。

李建安道;“监军有什么要紧话,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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