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俊少年从军,如今已经近十年之久了,与蒙古部落大小战役也打了不少。
可他从未见过像马祥麟如此勇猛,这么不要命的人。
得亏他的亲卫家丁中有不少蒙古人,也是较为悍勇的,就在马祥麟冲到他面前时,终于是被挡住了。
马祥麟斩将未成,把怒气全撒在挡在他面前的那些叛军士卒身上。
一连又斩杀了近二十兵卒,终于是突破了重围,此时的他也有些后继乏力了。
见那个穿着将军盔甲的人消失不见,也是暗暗叹气,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啊。
杨俊此时后悔了,没事玩什么身先士卒啊,现在自己被这么多人盯着围杀,生命时刻处在危险的边缘。
而且战场的整体情况也对他也是极为不利,中途突然又有一支数千的骑兵劲旅加入。
对他可是造成了极大的压力,人数明明是旗鼓相当,可他的部队却被对方压着打,死伤惨重。
此时他也发现了一些端倪,这么悍勇的军队,而且盔甲制式这么特殊,八成是皇帝的亲卫军了。
想到这一点,他很快便脱离了战场,又收拢了百余骑,观察着周围。
“打起本将的旗号,收拢我军士卒,再备阵型。”
可双方已经混战在一起了,兵卒哪里是那么好收拢的。
除非是御林军兵败了才有可能。
可此时的御林军已经是稳占上风,打的章法战术是一套一套的。
本就处于下风的叛军,兵卒又被杨俊给收拢而去。B
很快就顶不住越战越勇的御林军了。
杨俊见状也不敢有丝毫犹豫,也不再有其余的想法了。
兵败如山倒啊,一旦被击溃,那他们就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因此杨俊也是孤注一掷,再次带着余骑向战场发起了冲击,想要力挽狂澜。
可即使他再次冲到战场之中,鼓舞军心士气,开始指挥,也是作用不大了。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一旦有了溃败之势,那战局就很难在翻转了,顶多就是及时撤退,以减少损失。
可已经穷途末路的杨俊,是显然不会撤退的。
现在的情况,他跑也不可能跑掉,他犯的也是必死之罪,还不如拼死一战。
因此他也是亲自上阵与御林军士卒开始了战斗。
既然活不了,还不如堪畅淋漓的大战一场,多杀几个皇帝的亲卫,想来他也不好受。
佰总张武早就注意到了杨俊,此时见他身边只有几个人保护,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当即拉起了手中的硬弓,一箭便射杀了一人。
而后立马操起手中马刀就冲了上去,杨俊刚刚斩杀一名御林军士卒,正处于兴奋状态,压根就没注意直奔他而来的张武。
这也给了张武最好的机会,此时的他的眼中,满是军功,奋不顾身的直奔他而去。
等到近前时大喊一声道:
“逆贼受死。”
杨俊听到声音立刻朝后方看去,可他还没等他看清来人,就感觉脑袋晕头装向,视线之中瞬间就出现了一片草地。
而后便看到一具无头身体掉落在眼前,正好看到那满是血肉的脖颈。
张武拼尽全力的一刀,也出乎了他自己预料,没想到居然可以直接把他的首级砍下来。
要知道他可是有护卫脖颈的锁子甲的,这精铁打造的战刀,果然是锋利无比啊。
看到掉落在地上的杨俊头颅,他的内心无比兴奋,但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他捡起一根长矛,将杨俊的首级挂在枪头高举,同时骑着马大喊道:
“贼将首级在此,速速放下武器投降。”
“凡投降者,陛下都会从轻发落,负隅顽抗者,全族抵命。”
叛军士卒一看,果然是自家指挥的头颅,顿时失去战意,不少识时务的人,立刻就放下了武器投降。
尽管他们平时受了杨家不少恩,可此时恩主已死,他们也没必要再为他拼上全家性命了。
叛军很快就溃不成军,只有杨家的那些亲兵家丁,还在拼死抵抗,看他们样子是不准备投降了。
不过已经不影响大局了,不过几百个死士而已,在御林军上千人的围剿下,很快就被清理干净了。
御林军的伤亡很快便统计出来了,战死九百多人,伤了一千多人,占比超过了参战部队的一半。
其中断手断脚的伤残者也不少,基本上已经是终生告别战场了,而且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
由此可见,杨俊率领的叛军,战斗力也是极为悍勇的。
朱由校在俘虏口中得知他们竟是驻守独石和马营城的部队,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作为一个重视军事武备的皇帝,对国家的军队不说了如指掌,可心中也有个大概之数。
独石和马营城是直面漠南蒙古的重要战略地,能驻守在那里的军队,可是大明军队的佼佼者。
想不到他一番苦战下来,自己的御林军伤亡这么惨重,和自己交手居然是自己的边军精锐。
尽管有一千多个降卒俘虏,可这些人已经不堪大用了。
相当于他大明直接损失了六七千精锐部队。
这样的部队,不管是拉到草原上去和蒙古人打,还是派往辽东和建奴作战,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绝对主力。
今日就这样白白的死在了自己同胞刀下,祖辈世代居住的领地。
而且像兵变袭驾这种谋逆大罪,光是处罚他们自身是显然不可能的。
他们的家人亲族,同样是逃不掉的。
等回到京师追究起来,又不知道要处死多少人,流放多少人。
可朱由校却不会心慈手软,毕竟他要维护自身的权威和朝廷的脸面,这种事必须要按法度来办,不可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清查所有的降卒俘虏,除了普通士卒,凡是有职位在身这人,全部处死,一个不留,就算是伍长也要给朕砍了。”
“普通士卒全部缴械,他们的盔甲全部收缴,派五百人统一看管起来,但有异动者,立斩。”
这番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自即位以来,朱由校还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
马祥麟看到皇帝的脸色,话都不敢多说,当即就执行去了。
其他的侍卫也是大气不敢出,追随陛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陛下这种情绪状态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