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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西苑的一座宫殿内青烟缭绕,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朱厚熜,又继xù
他的修道大业了,而对于那个渐趋陌生的朝堂来说,只能是越来越陌生。
当然,朱厚熜对于朝政并不会置之不理,奏折他也会照常批阅,作为一个权力欲极强的人,他又怎么放心把这种事情假手于人?至于上次发布的那道旨意,只不过是测测群臣的反应罢了,自己又怎会真zhèng
放心将所有的事情交到一个小小的严嵩手中?
当然,朱厚熜也想顺便测试一下严嵩的反应,事实证明,他还算老实,还值得自己继xù
任用。可翟銮那几个老臣就不同了,平时看起来挺稳重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沉不住气呢?
对于这种情况,朱厚熜自然有他的应对办法,不上朝照样可以处理政事,私下不也是可以接见大臣么?正好这样一来还躲避了那些讨厌的言官,何乐而不为呢?道学向来讲究神mì
,朱厚熜现在是深谙其道了,似乎与诸多大臣玩“躲猫猫”,给人一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感觉是最棒的。
“陛下,翟首辅已经来了…”
“宣他进来吧…”,此时朱厚熜头戴青叶冠,一身道袍,倒是三分像皇帝,七分像道士。
原来这次是朱厚熜主动召见,要不然作为内阁首辅的翟銮,还真难见到朱厚熜。
实jì
上朱厚熜现在还真不太想看见翟銮,因为他对这个迂腐的小老头实在是有点怨气。比如上次宫变之后,自己本来正在宫中养伤,按说十天半个月的不去上朝不是很正常么?这个老头却沉不住气了。
几天之后,翟銮便上了封奏折,表面上是说祝自己早日康复。实jì
上却暗含着责怪自己怠于政事之意。朱厚熜如此聪明,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生气也就是很自然的反应了。
作为一个臣子,肯定要时时刻刻体谅自己啊,怎么能光想着让自己做事,却不想让自己休息呢?要知dào
朕的病还没好呢!这胳膊啊、腿儿啊什么的,还都不舒服呢!因此对于翟銮这种不体恤圣心的行为。朱厚熜实在是没有好感…
“臣翟銮参见陛下…”,翟銮倒是没有夏言那副刚烈性子,此时见朱厚熜这样一身行头,别说是谏言了,他连怒气都不敢有。
“仲鸣啊…还记得上次你和张壁、许赞二人弹劾严嵩,朕和你说的什么吗?”,朱厚熜仍是正襟危坐,甚至没有抬起头来看翟銮一眼。
“臣记得…”,翟銮有些惴惴不安地答道。
“那你为何还要上这封折子?”。朱厚熜边说边拿起脚边的一封奏折,直接扔到了离翟銮身旁不远的地方。
“臣…”,翟銮看了看朱厚熜掷过来的那道折子,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当然知dào
这道折子上写得到底是什么,因为这可是自己费尽心思琢磨出来的,上面写了不少自严嵩入阁后,他和儿子严世藩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的罪证。
“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
“朕不是问你说的是不是实话,朕是问你为何要再次上这种折子?”。此时朱厚熜已经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直愣愣地盯着翟銮,“那好,朕换个法子问你,是不是因为有人上奏弹劾,说你的两个儿子与他们的业师崔奇勋。以及焦清,在同举进士及第一事上营私舞弊,情迹昭然?”
“陛下明察,这…这纯粹是污蔑之言!”
“好了,是不是污蔑之言。自然会有明断…”,朱厚熜不耐烦地挥挥手,“弹劾你的本来是几个言官,你上书申辩,朕也决计不会怪你,可你为何在申辩的同时,却又扯上严嵩父子,说起他们的不是来?”
翟銮本来想说,他知dào
这几个言官上奏,绝对是严嵩指使的,但这种事情却又无法明说,毕竟查无实证,朱厚熜总不会为了此事,把那几个言官抓过来拷问一顿。
其实翟銮还想说,你现在天天也不上朝,我都不怎么能见着你,好不容易给你上奏一次,当然要把事情说全了。可是这种话自然也是不能说,除非翟銮不想活了…
“陛下,臣别无他意,只是觉得严嵩自入阁以来,有些事情确实做得过分了些…”,翟銮端正神色,平静地答道。
“好,你说得好…”,朱厚熜冷笑一声,“你折子上的事情,朕不知dào
是不是真的,可言官弹劾你的事情,朕却已经让吏部督察院查勘清楚了,回头自己去吏部看看结果吧!”
翟銮听朱厚熜这样一说,心下倒是一惊,因为自己的两个儿子中第这件事,确实不是那么清白…
说实话,翟銮的两个儿子,天分并不算太高,但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翟銮也不可能给自己两个儿子一笔钱,让他们经商去,最好的结局还是把他们倒腾到官场上。
之前翟銮不敢怎么样,只能让两个儿子凭借真才实学考,可无奈就落第了,其实两个儿子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但官场上多多少少总会有靠关系这种事情。现在自己做了内阁首辅,如果不帮帮两个儿子,翟銮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当然,他是很聪明的,他不会把自己的儿子弄成状元啊、榜眼啊什么的,这样肯定会被人怀疑遭人骂,他只是想保证自己的两个儿子顺利中个进士,于是他和主考官拉了拉关系,打了声招呼。
按说这也不算什么“违法行为”,这位这次自己这两个儿子临场发挥还不错,按说也能中,但偏偏多此一举,给人抓住了把柄。
要说这件事可大可小,但如今看来,朱厚熜是准bèi
把这件事无限放大了。而且另一方面,朱厚熜对自己所上奏的严嵩的事情却置若罔闻,翟銮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危机感:如果皇上对自己有了意见,那么自己作再多的辩驳,也是没有用的,事实上只会令皇帝更加厌烦。
“仲鸣啊,你既然身为首辅,就应该有首辅的心胸啊…”,此时朱厚熜的语气倒是显得平和了些,“因为你怀疑是严嵩暗中指使人弹劾你,所以你便立kè
反唇相讥,可是严嵩明知dào
你上奏弹劾他,反应却和你大为不同啊…”
朱厚熜边说边又从脚下摸出一份奏折,令近侍递到了翟銮手中。原来严嵩在获悉翟銮告发自己后,并没有大加鞭挞,而是在奏疏中说自己如何冤枉,并将具体事实陈述得更加详细,并说如果朱厚熜不相信的话,他父子二人愿意卸任归家,接受调查,奏疏中没有一丝一毫提及翟銮。
翟銮看完了这封奏疏,自是感到一阵凉风彻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对付严嵩这件事上,做得有多么蠢,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自己也没有再和他相斗的机会了。
“仲鸣啊…非是朕不给你机会,实在是群臣激愤,这两日朕的御案上可又多了不少弹劾你的奏折啊…”,朱厚熜说到这里,便停住了,随即闭上眼睛,开始炼他的丹,修他的道了。
“臣知罪…”,即使现在翟銮可以明确判定,那些弹劾自己的折子,肯定是在严嵩的授意下上奏的,但自己已经没丝毫办法。
但翟銮不明白的是,朱厚熜虽是生气,又怎会因一个根本算不得“科考舞弊”的事情难为他?朱厚熜是一个理性的人,他将翟銮提到首辅的位置,就是看中了他为人谦和,能够在夏言离朝后,对朝臣平衡起到很大的作用。
可现在翟銮也变了,开始和许赞、张壁二人联合起来一起对付严嵩了,这种平衡就要被打破了,朱厚熜不愿再让内阁里多添一个人,因为他无法判定多了一个人后,平衡势力究竟会往哪方面发展。
因此裁撤翟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既然他失了谦和的性子,也就没了他相应的作用,留下许赞、张壁二人,对付一个严嵩,这样应该能够平衡了吧?可机关算尽的朱厚熜却没有想到,严嵩个人的能量在私下见不得光的地方,发展得到底有多么强d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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