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辰逸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水……水……”

微弱的声音传来,朱瞻基正手扶着下颚在一旁打盹呢,猛然间惊醒。

他觉得自己彷佛出现了幻觉。

“水……”

不过接下来一道微弱的叫声顿时让他心头大震,急忙凑过去。

见唐辰逸的眼睛已经眯开了一道缝,朱瞻基顿时喜上眉梢,随即急忙端起一旁的水递到他的嘴边。

“慢点儿……”

见唐辰逸贪婪的允吸着茶杯里的水,朱瞻基不免提醒道。

不过这对于一个即将出于渴死边缘的病人来说,显然是听不进去的。

唐辰逸大口的将茶杯内的水吸干净,这才长出着气,面色也比昨天红润太多了。

见他嘴唇逐渐有了血色,朱瞻基便放心了。

“什么时候了?”

唐辰逸睁开眼睛,仍然有些不太清楚。

朱瞻基见他挣扎着要起身,便扶着他,过程中不禁疼的他呲牙咧嘴。

“这才第二天早上,医师已经给你看过了,也上了药,安心修养几天就好了!”

唐辰逸便默然点点头。

他也觉得那一刀上的不深,不然自己应该是醒不过来了。

如今想起来昨天的事情,仍然有些后怕。

自己就鬼迷心窍的相信了自己的战斗力呢?

而且还跟着朱瞻基上阵杀敌去了,人家什么本事,你什么本事?

朱瞻基见他露出迷茫的神色,似乎也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咳咳!昨天我爷爷将我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唐辰逸也有些认同的点点头。

两个少年人的热血冲动的确不太可取,见一旁的神秀也在关切的看着自己,哦,三个少年!

正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一道粗狂的声音传来,还没进来唐辰逸心里便猜到了来人是谁。

“贤侄!老夫来看你了,老匹夫滚一边去,别挡了老夫的路!”

“你个老东西才滚一边去,昨天贤侄就在你率领的前锋营旁边,你怎么眼睁睁看着贤侄涉险呢?”

“放屁!老子要是看见了能无动于衷吗?”

“反正就赖你……”

就见两个虬髯大汉骂骂咧咧的进了大帐,正是武安侯郑亨和成安侯王通两个死对头。

唐辰逸听着两人的对话就不禁头大,嘴角泛着苦笑。

这两人来了,自己的耳根子又不能清净了!

见唐辰逸已经坐起来了,王通上前一脸关切的说道:

“贤侄怎么坐起来了,快坐下!”

说着,就要去扶唐辰逸坐下。

一旁的郑亨顿时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没好气道:

“贤侄的身子虚弱,你这大老粗毛手毛脚的,还是我来!”

说着,自己也要上手。

看两人快在大帐里打起来了,一旁的朱瞻基急忙说道:

“两位叔叔,辰逸此时身子还需静养,两位叔叔小声些……”

两人这才讪讪的笑笑,转而怒目圆整的看向对方。

“说了你这老匹夫别碍事!吵到贤侄了吧?”

“分明是你这个老东西吵吵嚷嚷的,嗓门好比城东的泼妇一般!”

“你说谁呢?谁是泼妇?”

“就你!”

“……”

唐辰逸和朱瞻基顿时无语凝噎。

“行!你别再这里吵,打扰贤侄修养了,你出去老夫跟你讲讲理!”

说着,王通就撸着袖子拽着他往外走。

“呸!看来你是不知道老夫的道理有多大!”

两人便摩拳擦掌的出去了。

至于他们是如何的以理服人,唐辰逸就不得而知了,只是自己的耳根子终于又可以清净了。

……

还没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帐外一个焦急万分的声音传来。

“辰逸!辰逸,你别死啊!我还没看你最后一眼呢!”

“……”

唐辰逸都不用看,肯定是张懋那个狗东西!

他觉得自己再躺几天,一定能练就一个听声辨人的本事!

果然是张懋跌跌撞撞的进来,脸上满是失魂落魄的神态,见唐辰逸完完整整的坐在榻上,似乎有些失望……

呸!有些惊喜的怔住了,随即脸上浮现狂喜之色。

冲了过来,一把将唐辰逸抱住,哭天抹泪的哭喊道:

“辰逸啊!还好你没事啊!”

“咳咳!”

唐辰逸顿时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而且腰间的剧痛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好像自己的伤口又冒血了……

一旁的朱瞻基赶紧一把将张懋拉开。

“小心些,别闷死他!”

张懋这才讪讪的笑着,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唐辰逸立马低头查看了一下,还好伤口没冒血。

“你怎么来了?”

唐辰逸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没好气道。

张懋便面露深沉的叹了一口气道:

“唉!我跟在我爹身边还想着有机会跟着我爹上战场呢,结果我爹都没上战场……这不得知你受伤了,就赶紧来了!”

唐辰逸觉得他是不想站哨了。

还不待他开口,就见帐内又进来两个人。

“小兔崽子,又说老子什么坏话呢?”

一脸威严的张辅进来,一双虎目瞪着张懋说道。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安远侯柳升,此时面带微笑的看着唐辰逸。

“嘿嘿嘿,孩儿哪里敢说爹的坏话呢!”

说着,张懋就屁颠儿屁颠儿的跑过去,给张辅捏着胳膊。

张辅却是白了他一眼,上前对唐辰逸笑道:

“贤侄啊!身子怎么样了?”

唐辰逸便点头示意行礼,说道:

“已无大碍了,多谢伯父关心!”

张辅便点点头,继续说道:

“贤侄可是威风凛凛,勇武不凡啊,只身杀进鞑子的骑兵营中……”

“咳咳!”

一旁的朱瞻基顿时猛烈的咳嗽起来,这哪里是对着唐辰逸说啊,分明是在指桑骂槐!

昨天朱棣骂的他还不够,这张辅又来变着法的讽刺自己。

不过他也知道几人是为了自己好,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这是哪里危险往哪里跑啊!

见朱瞻基低下了头,张辅便也偃旗息鼓。

见张懋见了他爹低眉顺眼,点头哈腰的样子,唐辰逸觉得实在是有些失笑。

很难想象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小公爷,此时像一只乖巧的喵咪一样,伏在一旁。

看来张家的家教确实是森严,不然也不至于将张懋治成这一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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