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司礼监后,魏忠贤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又来到咸安宫。

他先将今天在乾清宫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客巴巴,客巴巴也是大惊失色,这才多久,又要把京营收回去?

“他想干什么?没完没了了?不会是想把权利都收回去后,再对咱们下手吧?”

魏忠贤摇摇头道:“应该不会,若万岁真想对咱们下手,不用这般大费周章。”

“而且,连续两次从咱们手中收权,也会让咱们起疑。以朱元璋的手段,不会做出这种打草惊蛇,然后再下手的事情。”

客巴巴神色阴沉的道:“上次妾身就说了,有一有二就有三,现在被我说中了吧。那下次还不知道要什么呢?你就没有探听一下吗?”

魏忠贤叹息一声:“咱家哪里没有探听。”

“可万岁跟咱家说,‘若一个皇帝的心思全被臣下摸透了,那这个皇帝也就到头了’。”

“这话一出口,差点把咱家吓得当场尿裤子了,这不就是防着咱家探听吗?”

客巴巴咬牙切齿的道:“又是朱元璋教他的?”

“可不是吗?”

客巴巴心头一狠,将声音压低的道:“要不,咱们直接把那李邦华……”

说罢,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随即又补充道:“你不是说骆思恭还算听话吗?这事就交给他去办,也试试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锦衣卫制造一场意外不是什么难事,让那厮来不了京师即可。”

果然,这女人狠起心来,比魏忠贤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魏忠贤显然不会那样的不计后果,他的大局观也远比客巴巴看得透彻,于是连忙道:“此举不妥,咱们的眼线传来消息,万岁已经让锦衣卫派人去护送李邦华,骆思恭刚才也派人到司礼监说明了此事。”

“万岁这是不是在防着咱家?他已经如此不信任咱家了吗?”

“再说,这骆思恭虽然没入咱家门下,但也明摆着不想与咱家作对,既然这样,咱家就不能让他太难做。”

“不然的话,他就算不想与咱家作对,也得跟咱家作对了。”

“而且,直接除掉万岁刚任命的朝廷命官,此事牵扯太大,骆思恭怕也兜不住,咱们也会引祸上身。”

“就算除了李邦华,还有袁崇焕、孙承宗、袁可立,这些人可比李邦华更难对付。”

客巴巴顿时气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咱们就要眼睁睁的看着皇帝将我们手中的权利一点点夺回去吗?”

魏忠贤能够感受到客巴巴心中的急切,他心中又何尝不是?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何况这背后是一个隐藏着的朱元璋。

这可是一个杀人魔王,古往今来,哪个皇帝诛杀的臣工能与之匹敌?

李善长、胡惟庸、蓝玉那些人,哪个是易与之辈?可结果呢?

不到最后一步,魏忠贤可不敢豁出去,太危险了。

而且,通过这段时间与万岁的接触,魏忠贤觉得现在的万岁,与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人,反差越来越大了。

难道被朱元璋教训一顿,性情就变得如此之大?

于是,他直接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夫人,相比于这件事,咱家怎感觉咱们的万岁,已经越来越不一样了。”

“夫人,你每日与万岁接触,可有这种感觉?”

听了这话,客巴巴有些疑惑的道:“这不是表面功夫,万岁做给朱元璋看的吗?”

“不不不。”魏忠贤连连摆手。

“他每日抽空翻阅奏章、做木工的时间也大为减少、更开始关心起了朝政,这些事可以说是做给朱元璋看的。”

“但是,他说话的口气及举止也跟着变了,这是为何?”

客巴巴一愣,开始仔细回味起来,好像确实如此。

如果说有些事情是做表面功夫给朱元璋看,但一些基本的行为举止就没有必要了吧。

当然,这个问题天启也不是没有想过,之前还刻意的模仿过去的天启,生怕引起魏忠贤的怀疑,从而给自己带来麻烦。

但是,煎熬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也慢慢的想通了,处处模仿一个人实在太难了,太耗费精力。

就算小心翼翼,也很难面面俱到,迟早会露出破绽。

而且,自己很难做回之前的天启,就算能做回,也不能那样玩啊,自己现在还年轻,不做出一些改变,很难让大明的寿命比自己的寿命长。

如果确认自己会先没了,大明还在,天启可能就破罐子破摔,懒得费那么多心思,干脆当个昏君算了。

可现在不行,因为按照大明如今的状况,很可能自己还活着,大明已经没了,那绝对是天底下最痛苦的事情。

天启也有着清晰的自我认知,在末日来临的时候,自己肯定没有崇祯那般决绝的勇气,先亲手杀死妻女,然后再上吊自杀。

可如果下不去狠手,一家人被人活捉,下场只会更惨,堂堂皇族去给人当牛做马,被人肆意凌辱,那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这两种情况,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天启无法承受的,所以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那就必须要重新做皇帝。

如此一来,就不能将太多精力放在那些无意义的事情上,想着连行为举止、说话的语气、喜好等等都要模仿之前的天启。

可不模仿,就容易引起身边之人的起疑。

但好在这副皮囊还是天启的,即便他人有些许猜测,也不敢直接说皇帝是冒牌货,并拿去做研究吧。

所以,皇帝的身份就是最大的保障,只要自己大权在握,假的也是真的。

“忠贤,你的意思是说,如今的皇帝,已经不是咱们之前认识的皇帝了?”客巴巴疑惑的问道。

“不好说呀,不好说。难道是起死回生时,出现了什么差池?”

“还记得万岁刚醒过来时的胡言乱语吗?甚至连咱们这些最亲近之人都忘记了。”

客巴巴自然记得,认真的点了点头。

不过两人的脑洞再大,也想不到这是因为天启的身躯已经被另一个灵魂占据的原因,毕竟这又不是什么穿越小说横行的年代。

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朱元璋都已经让人头痛不已,现在皇帝又变得让人捉摸不透,两人越发感觉眼下的处境很不妙,一些事情的发展也越来越脱离自己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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