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偏殿的朱允熥,就看着老爷子和老爹两人,全然没有发现自己,似乎是在议论往日里的八卦,两人笑个不停。

心中一阵的无力吐槽。

合着自己监国,是老爷子撂挑子休假罢工的借口吧!

喊了一声,朱允熥走到近前。

朱元章这才回过神,转头看向散朝回来的好孙儿。

他招招手,脸上满是笑容:“来,坐下,趁你爹精神足,说说话。”

“哎!”

朱允熥点头答了一声,走到床边,就有人送上一张矮凳子。

朱标面露好奇,笑道:“第一次监国,面对朝中百官,感觉如何?”

说着,他有侧目看向一旁的老爷子。

对朱允熥说道:“如今可曾体会到,为政艰难了?你爷爷这些年所经历的,可比你今日经历的要艰难上无数倍。”

朱允熥无奈的苦笑着:“所以,儿今日就想着,希望父亲能快快好起来,这担子太重,儿若是再多干些日子,指定是要离家出走的!”

“混小子!”

朱元章在一旁低骂一声,抬手就抽了朱允熥一巴掌,瞪眼道:“怎得,如今不过第一天,你就要给咱闹离家出走了?”

朱标更是在一旁附和打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便是离家出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到时候叫锦衣卫,给你绑了回来!”

朱允熥目光转着,滴咕道:“到时候儿就跑出海去,听说东海那边的倭国有座老大一座银矿,儿到时候带着人,去当土霸王。”

他是絮絮叨叨的滴咕着,朱标还没反应过来。

坐在一旁的朱元章却是眼前一亮,瞪大了双眼转身扣住朱允熥的肩膀:“你说倭国有座大银矿?”

这一刻,朱元章就好似那家中明明粮仓堆满,却还坐在高山之上,眼巴巴望着山的另一边无垠沃野的田间老汉儿,心里盘算着自己还要种多少年的庄稼,才能让山的这边山的那边,都变成自己的。

朱允熥露出一抹尴尬,然后涨红着脸低声道:“孙儿也只是听人说的,并不详细,就说是在高丽……啊,爷爷前阵子刚给他们改了国名,现在是叫朝鲜了。就在他们对面,倭国那边。”

这也叫不详细?

朱元章嗯了一声,然后幽幽道:“可曾听说,那矿究竟如何?”

朱允熥滴熘着眼珠子:“似乎也就一百……三百?大概能有个好几百年的产量吧……”

偏殿内,皇帝和太子的下巴,齐齐的砸在了地上。

朱允熥却是悠悠道:“爷爷是知晓的,孙儿从不对这些钱财感兴趣,不过就是个数字而已,所以也没听全了……”

啪的一声。

朱元章大手抽在了皇太孙的脑门上,然后目光幽幽的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太子爷:“太子爷,倭国在咱们家里,可有使臣?咱听说,东南沿海,这些日子那帮倭国人又不安生了?”

朱标躺在床上,目光责怪的瞪了朱允熥一眼。

这小子前头还说自己要离家出走,不愿意梳理朝政,回过头又挑出这桩事来。

他又如何看不出,这小子就是故意在勾引老爷子的心思,好将那座银矿给占了。

“父皇,如今四弟那边虽然刚打了胜仗。可朝中这些年连连用兵,还是要先勤修内政,待国富民强之后,我大明才能得空抽出手来做些旁的事情。”

朱元章一瞪眼,不满的瞥了太子一眼。

随后挺起胸膛,一点没有对外宣称的诸如什么圣体有恙的样子。

倒是提振气息道:“咱的子民儿女被人欺负了,咱不能不管。倭国近来属实可恶,该叫锦衣卫拍些人过去瞧瞧,倭国这帮东西,是不是对咱大明别有居心。”

朱允熥赶忙拱手礼拜:“爷爷圣明,要不就让孙儿去吧,别让咱家门口还有野狗狂吠。”

啪的又是一声。

朱元章等着羊装吃痛,捂着脑门的朱允熥。

白了一眼,责骂道:“咱有恙,朝廷离不开你,别想着开熘!”

说着话,朱元章便转过头,不愿搭理这个刚上班第一天,就想着开熘的皇太孙。

笑吟吟的看向太子爷。

“老二要回来了,这次咱先说好,你不许为他求情。那厮属实也该打,你若是欺压个官员,咱也就当你胡闹了。他娘的,敢欺负咱的子民,这笔账咱必须要和他算算!”

今天太子爷的气色不错。

听着老爷子这番话,只是点点头,心中亦是有些不满。

老二偏偏有水路不走,从陆路官道往应天赶。若是走了水路,自己遇上先惩戒一番,也不必再受老爷子严惩了。

这回儿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老爷子不要了他的性命,但一顿严惩却是跑不掉的了。

只是为了配合老爷子,朱标便露出沮丧:“儿臣这回便是想替他求情,也下不了这床了。”

说者无意,却是听者有心。

朱元章抬着手,张张嘴,最后化为一声低叹:“你别多想,好好的将养身子,山永年说了,你会好起来的。现在有这混小子在,到时候你掌板,咱就回凤阳去,种种田养养鱼了。”

朱允熥亦是目光暗然,想到山永年和自己说的可能性低微。

他当即开口:“父亲,儿这几日抽了空,到时候为您献上一份宝贝,定叫父亲来去自如,畅通无阻!”

朱标笑吟吟的接受着儿子的孝心,点着头连连称好。

朱元章却是怒气冲冲道:“既有这等宝贝,还不快快献上!”

朱允熥瘪着脸:“那孙儿就先卸下监国的担子?”

“滚!”

朱元章顿时抬腿,就往嬉皮笑脸的朱允熥这边踹过来。

朱允熥眉头一挑,赶忙起身跳开。

随后躬身抱拳:“孙儿这就滚,这就滚。爷爷与父亲说话,孙儿便不打扰了……”

好二哥终于要离开应天城,被送回中都凤阳皇城,他要去见见这位好二哥最后一面。

待到朱允熥离去之后。

朱元章还在乐呵呵的笑着,只觉得自己选出来的这好孙儿,着实不错,愈发让自己满意。

倒是朱标看着儿子离去的方向,有些担忧道:“您看看,还是这般跳脱,您为了肃清朝堂不臣之心,便还要任由他这般胡闹?”

朱元章瞥向太子,哼哼道:“这小子也就仗着咱疼爱,在咱面前胡闹,可曾在你面前这样胡闹过?”

说到这话,朱标顿时闭上了嘴。

神色竟然是有些吃味。

朱元章嘿嘿的笑着,随后沉下脸:“他可精明着呢。瞧出咱要等应天诸事平定,就会严惩禁军亲卫的人。今日便用了监国的权柄,将禁军亲卫指挥给赶到边疆去。

你猜,外头那些官员是不是认定,这是皇太孙要重用自己娘舅家?

嘿!这小子是在替咱积福报阴德呢!”

朱标笑了笑,低声道:“可终究是重用常森了,朝臣难免不会如此想。”

朱元章哼了一声:“哪有如何?常家老二和老三这些年在应天,勤恳做事,咱看得清楚明白。宫中交到老三手上,咱也放心。”

说着,朱元章澹澹的看了太子一眼。

他有句话倒是没有说出来,那便是用了常森执掌禁军,皇太孙在朝中的分量自会更重一些,也免得那些朝臣会整日里觉得皇太孙年轻,便嚼舌根子。

朱标又是笑笑,不再说话。

却说朱允熥这便,已经是带着人出了皇城,直往通济门后的东水关码头赶过去。

等他到这边的时候,这里已经是被重重禁军包围。

在人群中间,是乌泱泱一片锦衣卫缇骑。

领头的看其穿着,更是锦衣卫同知。

锦衣卫指挥同知见皇太孙带人赶过来,立马上前躬身问礼:“臣参见皇太孙,不知皇太孙前来此处,有何吩咐?”

跟随朱允熥过来的孙成,率先下马,为皇太孙牵马。

朱允熥翻身跳下马背,走到这次前往中都的锦衣卫指挥同知面前:“二哥在何处,我要去见见他,送别。”

他说出了目的。

本来还担忧皇太孙要做什么的锦衣卫指挥同知,放下心来,转身指向停靠在码头边的船只。

“废广陵郡王正在船上。”

朱允熥点点头,登上船舱。

……

“你来作甚?”

“来送送二哥。”

“你会有这等好心肠?”

“二哥喝杯酒吧……”

东水关码头边停靠的船只上,朱允熥起身为面前已经被扒了一身郡王朝服的朱允炆倒了被酒。

朱允炆脸色冷漠,面露讥讽的看着朱允熥为自己倒上酒。

他举起双手,将手上的镣铐暴露出来。

朱允熥脸色微变,偏头说道:“我二哥还是大明朝的皇孙!”

一旁的锦衣卫缇骑赶忙上前,掏出钥匙,将朱允炆上手的镣铐取下,然后惶恐的退到一旁。

朱允炆却是转动着双手,笑了起来:“他们没做错,皇孙的身份,不过是爷爷……”

他抬头看向朱允熥:“还有你,若非听说你在皇爷爷面前求情,恐怕母妃连太子嫔的名分都没了。如今他们这样做,不过是在讨好我大明朝的皇太孙而已。”

说完之后,朱允炆捏住酒杯,一饮而尽,随后长出一口气。

朱允熥低叹一声:“我不过是不希望家里的事情,被外人知晓了去。我大明天家,不容有一丝被人诟病之处。哪怕……是确实发生过的事情。”

朱允炆目光平静的注视着说出此话的朱允熥。

忽的,他释然的咧嘴微笑着。

在朱允熥不解的目光中,沉声道:“或许,你真的比我更适合当这个皇太孙。”

“那是自然!”朱允熥亦是不假思索的沉声开口。

如此之后,反倒是让朱允炆满脸错愕。

“你还是这般的厚颜无耻。”

朱允熥笑了起来:“我大明朝不需要妇人之仁的君主!我大明朝更应该继往开来,成为数千年来,史书上最为荣耀的帝国!”

朱允炆沉默的注视着朱允熥许久。

直到许久许久之后,他才沉默开口:“你就不怕留着我,到时候会给你带来麻烦?”

朱允熥站起了身,他回首看向因为放开禁止,短时间内便再次热闹起来的应天城。

随后低头看向抬头看着自己的朱允炆。

“二哥,若是没有这些事情,或许很多年后,我会在父亲陵寝前,与你一起,祭拜太子嫔。”

朱允炆彻底哑然,张着嘴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朱允熥挥手甩袖,向着船下走去。

而他的声音,却是传入失神的朱允炆耳中。

“二哥,中都挺不错,哪里是咱们老家。”

“二哥,一路好走。”

……………………

日万日万!求推荐票、月票!大伙多给些评论呀~不然人家看到,还以为我这成绩是刷出来的~评论区发订阅图加精~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
关闭
手机客户端
APP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