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府。
玲珑苑。
夜幕之下,整个胡府都寂静一片,似乎每个人都嗅到了一丝危机的气息,连平日里到处走动的下人们也不见了踪影。
胡非坐在正厅之中,桌上茶壶中的茶水已经添了两次,可是萧安却一直没有返回。
随着时间的推移,胡非的脸上越来越凝重。
裴杰和春蝶恭敬地站在门口,看着面色凝重的少爷,也是神情紧张,虽然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看到少爷今日如临大敌的样子,他们就知道事情不小,但也不敢多问。
小五也没有回家,独自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少爷没有发话,他是不敢擅自离开的。
而此时在前院的书房中,胡惟庸正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同样面色凝重的回想着不久之前儿子说过的那些话,良久都没有移动过。
他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像儿子说的那样发生了,陛下会不会给他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如果不是儿子瞒着自己邀请了太子和三大藩王,到时候如果真的有人伺机诬陷,他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老爷,不早了,该歇息了。”
正在这时,管家秦海出现在了门口,看了一眼呆坐在椅子上的胡惟庸,躬身提醒道。
听到秦海的话,胡惟庸回过神来,收回了思绪。
“少爷呢?”
紧接着,胡惟庸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看后院的灯还亮着,少爷应该跟老爷一样,还没歇息。”
秦海顿了一下,缓缓说道。
虽然老爷和少爷谁都没有告诉他什么,可是他察觉得到,一定是出事了。
“难为他了。”
胡惟庸叹了口气,有些自责的说道。
对于突然长大的儿子,他的心里除了欣慰还是欣慰,因为自从听了儿子的叮嘱之后,他便没有再受到陛下的指责,虽然依旧有人在陛下的耳边嚼舌根,可是陛下明显不再像之前一样,总是召他进宫问责了。
这一点,多亏了儿子。
“吩咐后厨,为他熬一碗羹送过去吧。”
胡惟庸一边想着,一边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
他知道,儿子一定是在等待查探的结果,今晚应该会很晚才睡。
“是,老爷。”
秦海答应了一声,拱手行了一礼,缓缓退下,立刻吩咐后厨熬了两碗羹,他知道,少爷没睡,老爷估计也一时半会儿不会歇息。
玲珑苑。
正在胡非即将连第三壶茶都快要喝完的时候,进宫查探的萧安终于返回。
一声轻微的响动之后,萧安已经出现在了正厅门口。
“怎么样!?”
看到萧安终于返回,胡非急忙丢下了手中的茶碗,立刻站起了身,看着萧安大声问道。
“查到了,此人近日与检校多次私下相见,或许与你担忧之事有关。”
萧安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检校?!”
胡非一听,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了一抹杀机。
说起检校,他的心中就满是厌恶,因为之前检校没少找他的麻烦。
“没错,而且与他相见的人你也认识。”
萧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谁?!”
胡非眼睛一眯,沉声问道。
可是就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因为在检校之中,与他相识的人,只有一个!
“毛襄!”
萧安想都没想,直接答道。
听了萧安的回答,胡非忍不住咬了咬牙,双拳紧握。
看样子,这一次又要与检校交手了!
“你怎么查出来的?没有打草惊蛇吧?”
唐兵迟疑了一下,看着萧安,沉声问道。
“没有,找了几个云奇的手下,问出结果之后就将他们杀了,伪装成了内讧私斗,不会有人看出来。”
萧安点了点头,缓缓答道。
“知道了,你辛苦了。”
唐兵满意的点了点头,迈步向前院走去。
皇宫大内,死个个把人是常有的事,只要不引起太大的轰动,不会有人过问,更何况还是内讧私斗,没有人敢上报。
很快,胡非便来到了前院,正好迎面碰到了端着一碗热羹打算送往玲珑苑的秦海。
“少爷?你这是”
看着急匆匆从后院赶来的胡非,秦海迟疑了一下,满是疑惑。
“你这是干什么去?”
胡非打量了一眼秦海,淡淡的问道。
“老爷知道少爷在熬夜,所以特地吩咐后厨做了一碗热羹,让我给少爷送去。”
秦海缓缓说道。
“端给老头子吧,我不饿。”
胡非摆了摆手,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向前院书房走去。
“我让后厨做了两碗,老爷那儿已经有一碗了。”
秦海愣了一下,急忙说道。
“那就你自己喝吧。”
“早点休息,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胡非摆了摆手,话音还未落下,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
“是,少爷。”
秦海迟疑了一下,恭敬的答应了一声。
前院书房。
胡惟庸正坐在椅子上轻轻摆弄着碗里的汤匙,嘴里咀嚼着一口热羹,身上的疲惫也消散了不少。
正在这时,脚步声传来,胡非快步走进了书房。
看到突然赶来的儿子,胡惟庸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胡非。
“你先吃,吃完再说。”
胡非看了一眼正在吃着热羹的胡惟庸,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
“什么事?说吧。”
“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胡惟庸放下了手中的汤匙,看着胡非,认真的问道。
“已经查清楚了,背后操控这件事的人,是检校!”
胡非看着胡惟庸,淡淡的说道。
听了儿子的话,胡惟庸脸色大变,不由得惊讶的皱起了眉头。
“居然是他们?!”
胡惟庸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对于这个答案,不止胡惟庸,连胡非都觉得意外。
总所周知,检校是听命于当今圣上朱元璋,而且只负责监察百官,调查取证,从不涉及党争,也不敢涉及党争。
可是如果是检校在背地里操控着这次事件,很难不把这件事跟党争不扯上关系。
虽然他与检校一向不和,可是也没想到这次检校居然将矛头对准了胡惟庸,居然想利用这次的事陷害胡惟庸。
可是胡非不清楚,检校联合云奇对付胡惟庸,跟醴泉现世的事到底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又或者说,由于他的出现,一切都已经改变了?或许,原本历史上暗中指使云奇的人另有其人?
胡非不确定,不知道。
他只知道,不管背后原本操控这一切的人是谁,都是为了除掉胡惟庸,而且知道醴泉现世的人,胡惟庸绝不是第一个,否则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谋划这一切。
或许,胡惟庸邀请朱元璋参观醴泉奇观的事,早就已经在背后之人的算计之中。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事情就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
“你跟检校之间,有没有什么旧怨?”
胡非看着胡惟庸,沉思了一会儿,急忙问道。
“检校一直是听命于陛下,就算老夫也不能插手,对于检校中的事务,老夫从未”
“等等,我想起来了!”
“半年前,因为检校监察百官之实,令朝中百官人心惶惶,做事束手束脚,而且有时手段过于残忍,所以老夫曾向陛下启奏,希望陛下将检校裁撤。”
“难道与此事有关?!”
胡惟庸原本没有想到自己和检校有何仇怨,可是紧接着突然想到了半年前的事,忍不住说道。
“那就没错了,检校独立于六部之外,只听陛下调遣,在朝中的地位可见一斑,有人想要裁撤,他们当然不会答应,对你难免心生怨恨!”
胡非眯了眯眼睛,淡淡的说道。
“老夫也是为了朝廷,为了文武百官着想,并无私心。”
胡惟庸皱着眉头,忍不住说道。
“你断别人的路,别人自然就会要你的命,不会听你这些理由!”
“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胡非沉思了一下,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打算怎么做?不能和检校正面开战!否则陛下必定龙颜大怒!”
胡惟庸一听,急忙站起了身,大声说道。
“我动不了他们,有人能动!”
胡非丢下了一句话,已经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出了书房。
胡惟庸愣在原地,面色凝重,猜测着儿子会通过谁来对付检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