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韩斯门全明白了,如今大臣们东躲西藏。

他不敢耽搁,连忙赶回府中,只见凌乱不堪,仆人不知所踪,想来是逃了。

浚儿?

搜遍府中,也不见踪影。

“被禁卫抓了。”

朴元宗跳进院中,预料到韩斯门会来,燕山君抓了大批朝臣,包括韩浚。

大臣们逃的逃,跑的跑。

如今只有大明才安全,童璋是大明的使臣,只有跟着他可以去大明。

“燕山君下令,还有两日,藏匿的人不投首,便斩尽狱中的人。”

单枪匹马如何斗得过燕山君?

韩斯门万般后悔,该向大明皇帝请一道旨意才是。

朴元宗急切:“不要管韩浚了,我等先逃出朝鲜再说。”

“不行,我要救人!”

“我们就三个人,如何救?”朴元宗斥骂。

如今燕山君到处在抓人,街道上不是内禁卫,就是捕盗厅的衙役。

……

捕盗厅衙门,

王不岁第二次被押上刑场,头没砍下来,吓都要吓死了。

朝鲜鸡飞狗跳,每天都有大臣被关下狱。

少爷在信中写了什么,惹得燕山君大怒。

“这次,是真砍了吧?”王不岁问一旁的刽子手。

刽子手受到了侮辱一般,砍头哪有假砍的。

“这不砍,我吃狗屎。”刽子手指着一旁的狗屎。

听到这么说,王不岁就放心了。

韩浚面如死灰,他死不足惜,还连累了诸多大臣,想不到燕山君狡猾,会搜寻他的府邸。

蠢!

真是太蠢了!

比父亲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刽子手扬起刀,砍了几个大臣,场面不忍直视。

下一批,该轮到韩浚和王不岁了。

刽子手扬起刀,正要挥下,正在这时,一个知事匆匆跑来:“一会儿再行刑!”

王不岁睁开眼睛,眨了眨,刽子手的刀停在高处。

又没砍?

“……”刽子手看着那堆狗屎,脸突然绿了。

……

昌德宫,

禁卫向燕山君禀报:“王上,抓到韩斯门,还有一个自称是大明使臣的人。”

说到韩斯门,燕山君就想起了那些信,韩斯门一定知道是谁写的,找出幕后的人,再送给大明皇帝。

顿时心中大喜。

“在哪里?本王要亲自审问。”

燕山君出了宫,摆驾捕盗厅衙门,见了韩斯门。

作为天朝的使节,童璋是不跪的。

“臣韩斯门参加王上!”

“吾乃大明使臣,你不在景福宫接见我,将我带来捕盗厅是何意?”童璋义正言辞。

燕山君不敢怠慢,命人给使臣赐座。

“使臣委屈一下,稍后定好好招待。”

童璋正色:“免了,把人和精盐的银两交出来,本官即刻启程回朝。”

哪里还有银子?

国库的银子全花了,他的银子都是向大臣借的。

“大明有奸臣,暗中干预我朝鲜朝事。”燕山君不客气道:“等我将那奸逆揪出来,再一同禀报大明陛下。”

一旁的禁卫将信拿上来。

童璋不敢置信,干这种勾当,可是死罪啊。

燕山君看向韩斯门:“那位严大人是谁?”

韩斯门心中一惊,不是因为燕山君逼问。

而是想起严大人跟他探讨的第三十一种可能:若燕山君发现了本官的存在,逼问你背后之人,你要如何?

燕山君望着韩斯门:“快说!”

“先将牢中的大臣放了,臣会一五一十禀报。”

放了还能再抓回来,燕山君挥挥手,示意禁卫去放人。

不一会儿,就将大臣们都放了,王不岁和韩浚见了韩斯门,就知道严少爷派人来的。

燕山君直勾勾地看着韩斯门:“快说!”

“只能说给燕山君一人知道。”韩斯门跪在地上,膝步不停向前,一步步往前挪动。

目光皆落在韩斯门身上,燕山君身体微微前倾,耳朵伸了过去。

不料,韩斯门从怀中掏出白手帕,捂住燕山君的口鼻。

噗通一声,

燕山君倒在地上。

这一幕太快,周围的人一脸震惊。

“你……你敢弑君,快将他拿下!”捕盗厅的衙役反应过来,拔出腰刀。

韩斯门长吁一口气,幸亏成了,若不能让燕山君昏过去,死的就是他。

按照严大人的计划,接下来,该进行国王的演讲了。

朴元宗怎么还没带晋城大君来?

还有那些从牢里放出来的大臣,严大人说,要人齐才能演讲,韩斯门急了。

“本官受大明朝廷的旨意而来,谁敢抓我!”

一声厉喝之下。

捕盗厅的衙役们,犹豫不定握着腰刀,燕山君昏过去了,无人敢主持大局。

正在这时,一群大臣簇拥着红衣龙袍的晋城大君和慈顺大妃,走进捕盗厅。

“朝鲜苦燕山君久矣!燕山君淫乱宫廷,斩杀朝中大臣如同收割草芥,国库挥霍殆尽,每一条都罪大恶极,恭请慈顺大妃下旨,让燕山君交出玉玺,立晋城大君为朝鲜国君,臣自会向大明朝廷禀明!”

一时间,吏曹判书柳顺汀带着大臣,跪在慈顺大妃身前,纷纷附议。

晋城大君和慈顺大妃大惊失色。

燕山君是大明皇帝承认的国君,没有大明皇帝的旨意,不得另立新君。

这正是他们不敢反燕山君的原因。

“韩参议有如此魄力,本宫深感欣慰,只是立晋城大君为国君,需得到大明皇帝旨意,你有把握?”慈顺大妃当然想立自己儿子为国君。

“臣……有!”

韩斯门硬着头皮道。

一切按严大人说的进行,能不能成,就看严大人的了。

“好,韩斯门深明大义,救朝鲜于水火,此举大功,若能将大明皇帝的册封旨意带回,本宫封你为议政府,左议政!”

韩斯门一脸惊愕。

议政府左议政,相当于大明的内阁大学士。

“臣遵旨!”

夜里,大臣们发动兵马,缉捕燕山君的亲信,燕山君也被关入地牢中。

王不岁没想到,竟见证了朝鲜换了国王。

次日一早,韩斯门和王不岁等人登船,返回大明。

临别前,韩浚满面愁容:“父亲,儿听闻您在大明有了妾室?”

韩斯门老脸一红:“为父还会回朝鲜的,下次是两个人。”

“……”韩浚。

童璋苦着脸,奉命来要银子,朝鲜国库空了,给了一千多斤高丽参,不知朝廷认不认账。

……

严成锦收到王越探子的急报,慈顺大妃立李怿为国君,韩斯门升官。

“只封了左议政?看来计划中,漏了一环。”

朝鲜大臣和慈顺大妃,早有反叛之意,只是无人敢站出来,韩斯门顺水推舟,将晋城大君推上王位。

这是天大的功绩。

没封领议政,只能说明……当任的领议政没死。

“左议政权力尚可,足以支配朝鲜攻打建州。”

准备好了说辞,又将可能出现的问题,细细分析一遍。

三日后,

严成锦见到了王不岁。

“少爷,汉城是人间地狱啊。”

“银子要回来了吗?”

“没,要回来一千斤朝鲜参,拉去良乡了。”

高丽参泡枸杞应该不错。

“拉去良乡做什么,送到本少爷府上来。”

韩斯门同礼部给事中童璋进宫了。

严成锦坐进轿子前往午门,快步来到东暖阁,觐见弘治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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