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看着这座宅子,跟客栈没区别,红红火火,像年节似的,能吓人?

不知道里头是什么。

但一听奇遇屋这名字,就觉得有趣。

在京城,名字取得好的地方,都是好玩的地方,比如鸣春阁、春风楼、夜笙歌、人间天上等。

“这种小把戏,能有什么吓人的。”

“进去看看。”

几个书生反倒有点瞧不起这宅子,很快排起长队,争先恐后交银子。

王不岁笑呵呵:“别急,一次只能进十个人。”

奇遇屋的不远处,严成锦有点吃惊,生意竟如此火爆?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奇遇屋里面,还是挺吓人的,不过想寻乐子的,应该会喜欢,比如说朱厚照……

鬼屋这种游乐场所,在大明还是头一次。

大明有旅游业,一些士绅家的子弟,尤其喜欢游历名山大川。

游历,是一件极为体面的事情。

增长了见识,又能向左邻右舍吹嘘,若是能在游历中写下一首名诗,更不得了。

许多在仕途上不得志的人,就喜欢游历名山大川。

在大明,最著名的有徐霞客和杨慎。

这些书生碍于明年的乡试,不能游历,却喜欢一些新奇的东西。

严成锦坐在外头等,不一会儿,只见十个书生失魂落魄,疯了一样跑出来,惊慌大喊:“贵啊!里头有贵!”

“艹!吓死人了!”

“吓死老子了,你还说不吓人!”

十个书生惊魂未定,站在街上,大冬天的,竟汗流浃背,吓得脸色铁青。

排队的书生吓得迟疑了,看向奇遇屋的目光,露出惊恐。

“里头有贵?”

王不岁笑道:“里头没有贵,都是流民假扮的,不信你们等着,我亲自进去,一会儿从后门出来。”

书生们在后门等着。

片刻功夫,后门打开,王不岁从里头安然无恙走出来。

“原来真是流民扮的。”

“哈哈哈,他们几人被吓尿了裤子。”

那十个书生满脸羞愧,脸红到耳根深处,在众人面青抬不起头来。

罗诰忍受不了这样的屈辱,想一雪前耻,咬着牙又交了银子。

“我再进去一次!”

“我也是!”

有六个人重新交了银子,王不岁嘴角笑出花,银子来得真是快啊。

四个没进去的,交了银子,凑够十个人,开始奇遇屋的第二次奇遇。

一盏茶的功夫后,十人哭嚎着跑出来。

“他娘的!真的有贵啊!”

“吓……吓死人了!”

“艹!真的有贵啊!”

胆子小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

藏书馆,

今日,朱厚照来找杨慎斗词,他在宫中苦思冥想几天,写了一首新诗词,准备在杨慎面前露一手。

“神武威南服,龙舟驾巨涛。

廑兵宣略远,定乱禹功高。

……”

杨慎知道眼前是太子殿下,神色谦恭了许多。

“殿……威武兄好才气,杨慎对不上来,是我输了。”杨慎红着脸说谎。

太子殿下偷跑出宫,父亲此刻定在詹事府痛心疾首。

唉,可怜的爹……

朱厚照冷哼一声,听到半个“殿”字,就知道身份暴露了,觉得没劲。

正在这时,几个书生脸色铁青,骂骂咧咧走进来。

“什么奇遇,遇到的……全他娘是贵!”

“吓死人了!”

朱厚照喜上眉梢,拦住其中一个书生,打听一下才知道,良乡开了一家奇遇屋,便觉得好玩。

杨慎却心中一惊,劝道:“听着吓人,威武兄还是不要去为好。”

“瞧你们胆小这样儿,怕什么,我去看看!”朱厚照兴奋道。

杨慎见劝他不听,便跟着前往。

“杨兄去,那在下也去。”康海道。

“我也去看看。”

一行十几个书生,前往奇遇屋。

王不岁正愁着,接连吓跑了三十个书生,这些书生知道怕了,踟蹰在门前看热闹,就是不敢进去。

当有人屁股尿流跑出来时,他们就放声大笑。

“没人了,谁进去看看?”

“哪位兄台胆子大,可敢进去看看?”

“又有人来了!”

王不岁顺着目光看去,一行十几个书生,朝这这边走来,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前面的不正是太子殿下吗?

“咦,是你!”朱厚照看到王不岁就知道,这奇遇屋是老高那家伙开的,也不说破。

“您不能进去,里头很吓人!”王不岁劝道。

朱厚照反倒来了兴致,向一旁的杨慎借了银子,往走奇遇屋里面走。

“威武兄真的要进去?”

“当然!”

“那在下就舍命陪君子了。”

王不岁见劝不住了,连忙小声道:“殿下看到什么都别怕,全是流民装的。”

知道这位爷的脾气,他不敢大意,连忙跑去禀告严成锦。

朱厚照喜滋滋走进奇遇屋,目光四处打量,眼眸中满是兴奋和好奇。

杨慎和康海跟在他后头,还有三个稍微大胆的书生,共有六个人,其他跟来的人不敢进。

“怎么全黑了,真的有点渗人……”

踏进大门没几步,周围一片漆黑,犹如深更半夜,微弱的烛光,隐约照亮脚下的路。

“外头还是青天白日呢!”

杨慎害怕地往朱厚照靠了靠,打量着周围。

这是一座院落,中间有一条小径,通往正堂,左右两边分别有一条长廊。

啊!

一声惊呼,吓了朱厚照等人一跳。

正堂里摆着一口棺材,布置得像灵堂,有个人穿着寿衣,在一旁哭泣,盆里还烧着纸钱。

“太瘆人了,咱们还是出去吧?”杨慎劝道。

“要出去你们自己出去,我要过去看看。”

你脑子坏掉了吧?

那个穿着寿衣的,是人是贵都不知道,你还要过去看看……

朱厚照大胆地往前走,直接穿过院子,王不岁说,那个就是流民,没什么好怕的,乐道:“害怕就跟着本秀才。”

杨慎紧紧跟着他,没走出去几步。

又一声惊呼!

“你们看,它……它不见了。”

方才还在灵堂里的人,突然不见了。

三个书生突然害怕起来,总感觉它会从哪里冒出来。

霎时,一道白影从头顶飘过,吓得三人四下逃窜。

朱厚照眼疾手快,抄起一块板砖砸了过去,白影嗖地一下,掉到地上,“死”得不能再“死”……

门外,王不岁焦急等候,他顿时傻眼了。

一道白影被抬了出来,脑袋上开了个洞,流血不止。

“这…怎么……叫大夫!快去叫大夫!”

书生们目瞪口呆。

良乡衙门旁的小院。

听说朱厚照去了奇遇屋,严成锦如临大敌般,吓了一跳。

天上九头鸟,地上朱厚照。

此子,非人哉!

还不得把奇遇屋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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