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竟大方了一回,赏赐严成锦京城外大兴县的皇庄两百亩,赏赐朱厚照,东宫月例,每月加十两银子,光是加十两银子,朱厚照就乐不可支地磕头谢恩。

周彧和刘文泰各赏“黄金”不等。

等到弘治皇帝封赏完之后,严成锦道:“陛下,民间兽医不通药理,极少有识字的人,实难推行此政,不如就让刘太医当个兽医?”

刘文泰把弘治皇帝治死了,其实也是个意外,严成锦相信他无心坑害弘治皇帝。

只是,明朝太医有个优良传统,束手无策的病,就喂红丸。

让他去当个兽医,也算是救弘治皇帝一命。

刘文泰脸都绿了,堂堂太医院重臣,去当个兽医,成何体统!

“陛下,臣……”

“父皇,儿臣觉着老高说的有道理,儿臣原先还以为他是庸医呢,今日去牛房,刘太医一眼就认出来牛吃了扁竹才中毒,儿臣才知道误会他了。”朱厚照一脸认真。

刘文泰脸都绿了,这样的夸赞,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弘治皇帝道:“善,石景山的牛房,就交给刘太医了,至明年产期,朕要这些母牛毫发无伤,让文书房传朕御旨,将此善政推至天下,两京十三道御史替朕督查,若有懒政失职者,绝不宽宥!”

刘文泰面如死灰。

才从奉天殿出来不久,周彧就收到了东宫太监的传唤。

周彧在外头再狠,遇到朱厚照,也得夹着尾巴做人,跟着东宫太监越走越偏,压根就不是东宫的方向,心里害怕极了。

“张公公,殿下找我何事?”

眉清目秀的小太监道:“伯爷莫要害怕,就要到了。”

只见,前面是个死胡同,压根就没了路,小太监这才停下来。

周彧连忙回头,便看见朱厚照手持一根似狼牙棒的大木棒,笑嘻嘻地走过来。

这根棒球棒,是他从严成锦轿子里顺的,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趁手的兵器。

周彧身如筛糠般抖动,差点没哭出来:“殿下有话好商量,您让我办的事,我都办了,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东宫人太多,詹事府的师傅没事就去东宫找他,不太方便动手。

于是,朱厚照就把周彧约到了这里。

朱厚照笑嘻嘻地对着小太监道:“念吧。”

只见小太监张永从怀中掏出一份旨意,“奉天承运太子,诏曰,自今日起,特封长宁伯周彧为太子座下第二勇士,钦此!”

周彧傻眼了:“殿下,这奉天承运……太子?”

“不用害怕,只要把这份旨意接了,本宫自然不会为难你。”朱厚照眉飞色舞。

太子竟然敢贸起旨意?

周彧却是心中一喜,乐呵呵的接了旨,这就是证据啊,拿到陛下那里,还不剥太子一层皮。

朱厚照一溜来到翰苑衙门,喜滋滋地对严成锦道:“老高,本宫收集到了第二个勇士,可长宁伯名声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本宫要如何用他?”

严成锦面不改色:“殿下可会下棋?”

朱厚照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道:“本宫当然会。”

严成锦道:“殿下会下棋,就应该知道,棋分黑子和白子,还有明子和暗子,长宁伯名声虽臭,却能在暗中给殿下办事,脏活累活都可丢给他来做,人分善恶,棋有黑白,用得好,皆是贤臣,还请殿下不要歧视长宁伯。”

脏活?

这么一说,朱厚照眼中放光,忽然觉得,长宁伯能堪大用啊。

弘治皇帝的旨意,下达到各科道,由各州县的知府,派人选出几头种牛,老百姓家中有母牛需配种者,需牵到衙门,不得私自配种。

王守仁对此有极大的兴趣,跑去石景山格牛半天,却始终没有明白强者法则的道理。

朱圣人说,格物致知,格物致知,可他终究还是没有格出道理来。

下值时,在午门的下马碑前,严成锦又碰到了李东阳,看起来病似乎好了,人精神了许多。

“李大人好啊!”

李东阳颔首:“有心了,你父亲在边塞如何了?”

呀?

不说严成锦差点忘了,便宜老爹还在戍边呢,说起来,他许久都不曾写过书信回来了。

如今西北的情况,只怕是更不容乐观,前些日子翰苑的言官说,那边还闹了大疫,这么一想,严成锦反倒有些担心起来。

………………

宁夏边境,严恪松披着黑色大氅,骑着战马,带领几名亲随,驰骋向边陲的粮仓。

在军中待久了,儒弱的书生气渐渐褪去,腰间配着青钢剑,更显武将的魁梧英姿。

下了马,严恪守把缰绳交给亲兵,幽幽地问:“这个粮仓可还有粮?”

粮仓的监管守卫小声道:“禀告伯爷,所剩之粮……已不足十石。”

十石?

严恪松轻叹一声,这已经是巡过的第六个粮仓了,天寒地冻,没有粮怎么行。

这次大寒冻死了不少羊,草原一片雪封,草料也比平日紧缺,让他意识到,整饬边境纳粮,刻不容缓。

………………

十二月中旬,大雪纷飞,天气异常的冷。

这一日,严成锦收到了老爹的信。

房管事从边塞赶回来了,严成锦跟严恪松说过,如果要送重要的东西,就让房管事送回来。

许久不见,房管事老泪纵横:“少爷比上次一见,长高了,老爷一定很欣慰。”

要不要告诉他,自己鞋里有暖和的增高软垫?

“多日不见,房伯倒是又老了几分。”严成锦道。

寻常,房管事从边塞回来,总要捎带一些羊,这次空手而归,严成锦猜测边塞的情况不太妙。

拆开老爹亲笔书信一看,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老爹要整饬宁夏边军粮仓,让房管事送了一封奏疏回来。

严恪松自知这次整饬,恐怕会伤及许多人的利益,怕伤到自家儿子,所以让房管事回来通报一声,顺便再运点粮过去。

一听还要运自家的粮去倒贴边塞,严成锦就不由感慨:做官家更贫,恨爹不成钢啊。

亲军就在府外等着,随时准备将奏疏送入宫中。

严成锦仔细推敲一番。

前段时间,户部已经拨出一批军饷,现在看来,并不是拨给宁夏府的,毕竟大明有九边之多,宁夏不过其一。

王越当三边总制的时间长,权利也比老爹这个总兵要大得多,连他都没有解决的问题,其中,一定有某些不能轻举妄动之处。

严成锦命人把王越请来。

王越喜笑颜开,搓着手道:“贤侄啊,怎么想起老夫了,可是要学练剑?老夫这就教你,拳法老夫也会啊。”

严成锦摇头:“下官有一事请教,或许只有大人能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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