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肖慕辰一身颓然的苏醒,睁开眼睛,视野模糊一片,胸前被子弹射击留下的裂纹还散发着怪味,不过里层的皮肉伤已无大碍,他挪动身体爬起来,看向四周。
他顿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不大的水立方之间,他躺在地上仰头,看到了头顶的波纹投影,如折射的海洋一样。
钢化玻璃之内,流淌着充满神秘色彩的水纹,让整个牢笼都变得美轮美奂。
肖慕辰的身上,从上到下都是破损,他妄图抬起手去触摸面前奇异材料,却发现完全抬不动,低下头看去,两道无比沉重的金属枷锁卡住手掌,那是两块圆柱体金属。
不仅行动被限制了,身上的芯片也无法发射通讯,所有的无线信号都被困死在这片狭窄的囚牢中。
肖慕辰也在疑惑,疑惑自己居然没死。
片刻之后,一面玻璃之后,慢慢走来两个熟悉的轮廓。
他们走的近了,露出诺亚长官和王国使臣的影子。
肖慕辰看着那边,渐渐的,看出来人是谁,他咧了咧嘴角,原来诺亚真的被放出来了,这很让人高兴。
诺亚站在水立方壁外,肖慕辰撑着身体,用尽全身力气,总算抬起自己的双手的金属,移动到了墙壁边,两人只有一面之隔。
诺亚看着肖慕辰,有些呆滞,说道:“王国已经为我缴纳了赎金……”
肖慕辰点了点头,一如既往的平淡说:“很不错。”
诺亚眼神直直看着他,“我也是才知道你被抓了……”
肖慕辰没有回答。
诺亚微微低下头,叹了口气:“唉!我不该让你留在这里冒险,早知道是这样……”
这无需自责,肖慕辰开口:“不关你事。”
诺亚喉咙干涩,楞了半秒,看着肖慕辰那坚毅的面孔,语气坚定说:“我要带你离开。”
身边的使臣摇头:“诺亚长官,我们做不到……”
诺亚转头,“王国可以帮我,只要再给赤鬼军团一份赎金!”
使臣继续摇头,艰难的解释:“这……不可能,他和您不一样。”
诺亚也摇头:“那如果只能走一个人……你就带他走,我宁愿留在这里等死……”
诺亚是称职的指挥官,也是一个有担当重情义的人,这种人,不该死。他当初为了让部下安全撤退,一个人去垫后,他的有情有义,也让身边的一杆部下都是忠义之人,部下愿意舍身犯险去救他,而诺亚也愿意不惜生命去维护自己的部下。
这个时候,肖慕辰望着诺亚的脸庞,开口道:“算了,别白费力气了,你的部下需要你,你的国家需要你……至于我,一个多余的人,不必挂念了。”
诺亚的眼睛泛红,一边摇头。
肖慕辰说道:“对了,如果你有机会见到你们的国王,请帮我个忙。我有一件东西要交给他,可惜我做不到了,请你帮我把它转交给他。”
很快,一封老旧的羊皮卷掉在地面被展开,肖慕辰道:“能不能把东西送出去。”
事实是不能的。
诺亚此刻,也完全没心思关心其他事,他知道肖慕辰留在这里是什么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他的情绪很激动,此刻固执地说道:“不,我要让你出来,这些东西到时候你自己去交给伦卡国王!我这就去找赤鬼的首领谈谈。”
诺亚仓促转身离去,王国的使臣站在原地,正视肖慕辰,等了两秒钟,微微欠身,然后道。
“谢谢你为王国做的一切,不过,很遗憾我帮不了你……”
肖慕辰微笑摇头。
对方道:“那么,再见……忠诚的勇士,祝你好运……”
……
一个人的囚牢,肖慕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他只是安静的坐在地上,看着雪花般的海洋。
他没有等来诺亚,却是等到了另外一个熟人。
身穿华贵礼服,带着一顶宽边礼帽的冷先生。
依然是隔着墙壁,肖慕辰坐在地上没动,对方却硬生生战了几分钟。
冷先生不知所来何事,肖慕辰是猜不到的。
对方张嘴,啧啧称奇道:“你的战绩我都听说了,我真没想到你这个人胆子这么大……”
肖慕辰依然坐在原地,对方嘲笑着:“一根筋的要死?第五王国到底许诺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卖命,哼?你觉得值得吗?”
肖慕辰纠正他的说法,“你理解错了,我不为第五王国,只是为了我的朋友,以及那么多无辜的人……”
冷先生摊了摊手,并没有和这死脑筋的家伙计较。
他再次问:“你想不想活命……”
肖慕辰只是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言。
冷先生抬起头,慢悠悠靠在墙边,“说真的,那一天你的英勇,吸引了凯多国王的注意,如果你愿意加入第一军团,或许还有机会活下去……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去找凯多大人谈谈……”
肖慕辰摇头。
冷先生很是意外,肖慕辰居然会拒绝他的提议,他说道:“你这么固执?脑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个白痴,我都为你觉得惋惜,如果你不按我说的错,我肯定你会死在这里,那些残忍的士兵定然会剥了你的皮,到处炫耀……你不想那样死对吧?”
肖慕辰依然埋着头,不说话。
冷先生规劝:“你要知道,有的时候,站错了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第五王国是一个新兴的国家,他根本无法抗衡凯多国王,这个新国马上就要覆灭,而所有第五王国的阵营的人都会尸骨无存,如果你不愿意用自己的死,来给第五王国陪葬,我劝你还是理智一点,明智的选择,不仅可以让你活下去,还能……活得像我一样风光,你觉得呢?”
肖慕辰是油盐不进了,在他心底冷先生根本不是个能信任和交流的人,他冷冷开口:“够了,你走吧!我不愿意你浪费口舌……”
肖慕辰的语气,就像在驱赶一只小丑。
冷先生大出意料,听完肖慕辰的话,惋惜长叹一声,“真是冥顽不灵,你这样固执,只好给第五王国陪葬了……”
对方慢慢离开,再次只剩下肖慕辰一个人。
半天时间过去了,他也没见到有人的影子。
不过,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好事了。
当深夜之时,有一个小个子给他送了一份晚餐,一碗类似于黑旗军糊糊的粥。
一边的水幕玻璃地下口开了一道门,那一碗食物就推到了牢笼之内。
肖慕辰双手完全使用不了,而对方也没有帮他的意思。
送餐的人隔着墙壁道:“快些吃吧!吃饱了,就准备一下……”
肖慕辰奇怪的问:“准备什么?”
“死亡角斗场。”
一个陌生词汇,从对方嘴里蹦出来。
每逢午夜,这是一场非常有趣,充满惊喜的游戏,赤鬼军团偏爱的游戏,他们可以玩的尽兴,激烈的战斗,美味的鲜血,死亡赌博,一切都充满刺激。
肖慕辰并不懂得这五个字的含义,他只是感受到那股词汇中的危险。
放在地面的一碗粥食,肖慕辰还是只能用手臂端起来,一口喝个干净。
等对方收走餐具,对他露出最后一个莫名的微笑,慢慢的离开了囚牢。
没超过一分钟,一面和送餐相反的方向,水幕墙壁消失了,出现一个黑漆漆的地牢通道。
透过通道看去,那边尽头则是一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他身高近两米,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带着头盔,大步穿过地牢的栏杆大门,在身后同伴的鼓励下,一步步上前,走入黑暗地牢,一边高举武器,嘴里吼着必胜两个字。
安静被打破了,肖慕辰无法继续安稳的休息。
狭窄的通道,紧张的氛围,寓意这里即将充满鲜血和死亡。
肖慕辰看到了那战士身后,铁栏之外是另外一个房间,有几个开了盘的赌桌,和大批赤鬼军团的观众,肖慕辰看着看着,也似乎明白“死亡角斗场”的含义了。
他动了动沉重的手臂,最后看向那给自己壮胆的挑战者,看着他一步步逼近。
坐在囚笼地面,一身破败战甲的肖慕辰忍不住笑了,既然他们喜欢玩,肖慕辰不介意奉陪到底,以这样的死法来结束生命,也确实很有趣。
战斗的意志高昂,肖慕辰感受心脏的喜悦,沉浸的心脏处迸发出滚滚热流,那是源源不断的力量,下一秒他动了,粗壮的手臂肌肉虬结,撑起了双臂间碎裂的衣物,同时硬生生扛起了手掌上数百斤重的巨大枷锁。
肖慕辰已经缓缓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