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山对于黄母的厌恶毫无所觉,他走出屋子站在院子里,沐浴在阳光下,才感觉身上的冷意慢慢褪去。
黄母原本是打算给他倒茶的,但是在猜到他是程越山后,瞬间就不想给他一口水了。
程越山还想着套话,所以从头到尾都努力按照自己设定的剧本来。
“阿姨,你现在生活怎么样?”
黄母睨了程越山一眼,一板一眼地说道:“就那样。”
程越山看了眼院子,脑袋瓜一转:“阿姨,你要是遇上什么麻烦,可以告诉我,我能帮你的就一定帮。”
黄母拿了两张凳子,一张放在程越山面前,一张放在自己身后,低头哀恸道:“有些事情说了你也帮不上忙。”
程越山一听有戏,顿时打起精神,热情道:“阿姨,这可不一定,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呢。”
“你认识小月的那个男朋友吗?”
程越山思考了两秒,摇了摇头:“不认识,黄月谈男朋友了?”
黄母盯着他看了会儿,只把程越山看得发毛,才深深叹气收回视线:“看来你也不知道。”
“我这不是前段时间收拾小月遗物,从她的东西里找到一张借条吗?那张借条是一个程越山的孩子写的,我这一听也不认识,后来就想起来上次来给小月吊唁的几个同学,我就打电话问了一下,结果他们说程越山是小月的男朋友。”
“可是小月丧礼,她那个男朋友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
“我们家小月啊,就是心善心软。”
“明明刚毕业也没有挣到几个钱,她这死没良心的男朋友啊,问她借钱她还一下子借出去十万块。”
“借出去也就算了,可是人死了,却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这都认识的是什么黑心肝的混账王八蛋啊……”
黄母口中“黑心肝的混账王八蛋”正坐在院子里,脸色又黑又沉,但又没办法发作。
要不是黄母不认识他,他真的要忍不住怀疑她在指桑骂槐了。
黄母拉着程越山,滔滔不绝地骂了黄月那个传闻中的男朋友两小时。
程越山听着面如菜色,只想立刻扭头走人,再也不想看着老太太一样。
他这辈子头一次,被人当着面骂了祖宗十八代,还不能还嘴。
这气是真的……憋死他了。
……
黄月原本感受到有人给自己上香,本来是很开心的,至少昨天夏之淮给她上香,她就非常欢喜。
这次一有感觉,她就立刻往回飘,结果就看到了程越山那个乌龟王八的脸,气得她当场就把香给掰了。
她真的有一万句MMP想问候这孙子的祖宗十八代。
他怎么还有脸来?
他怎么敢来她家?!
黄月真的想直接扑上去,掐着他脖子,把他拎起来抡在墙上,然后把他点了,送他螺旋上天。
但是现在是白天,她身上的阴气被黄西空拿走一些,所以她现在实力不济。
也不敢真的贸贸然上去就掐着程越山搞事情。
因为她妈还在家里,要是她没控制住局面,程越山伤害她妈,她真的会自责到转世投胎。
而且程越山若是死在她家里,她妈也会惹上麻烦。
所以……黄月咬着后牙槽,看着这狗男人坐在院子里,站在他身后死死瞪着他。
她忍~
已经求助了夏之淮,她答应过的事情自然要做到。
不能再对程越山下手了。
不过,看着她妈拉着程越山,当着他的面狂骂了他两个小时后,黄月现在身心舒畅。
黄月站在院子里,目送着程越山顶着一张便秘脸走了,她顿时开心地抚掌大笑。
狗东西!
还是她妈厉害,阴阳怪气指桑骂槐,解气!
……
程越山离开黄家小院子后,顿时气得一脚踢在路边的破自行车上。
收脚时,他才发现鞋子不小心卡在车轮辐条里,往外拔的时候,一下子鞋底被揭掉了。
他顿时目瞪口呆地站在路边,看着挂在车轮辐条上的鞋底,整个人e了。
他大爷的,连一辆破自行车都欺负他?!
他忍不住抬脚又踹了一下,脚底板被硌得生疼,才想起来鞋底卡在辐条里,他脚底板是光的。
程越山扶着墙,低头看了眼脚掌。
白色的袜子洇出血迹,颜色越来越深。M..
他低头骂了声晦气,将脚放下,虚虚踩在地面上,拿出手机准备搜一下附近最近的商店。
刚打开手机,身前的自行车忽然倾倒,砸在了他的脚背上,疼得他顿时哀号出声。
……
黄月坐在墙上,双臂环在身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破口大骂的程越山。
她看着他抱着脚原地蹦跶,忍不住冷哼道:“只是让自行车砸了你一下,便宜你了!”
如果老天开眼,最后这混账走出这巷子就被车撞。
撞死之后,她绝对能把他捶得他爹妈不认。
看着程越山骂骂咧咧,跛着脚越走越远,黄月胸口起伏了几下,握紧了拳头。
黄西空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适可而止。”
黄月身形顿住,重新坐回墙头,垂头丧气道:“知道了,谢谢大人提醒。”
……
程越山买了鞋子后,坐在车上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虽然这一趟很憋屈,还倒霉透了,但是该问的基本都问出来了。
黄月母亲是真的找到了借条。
他本想提议拿着借条,帮她追债。
但是黄母却说,已经把借条交给了一个律师,那个律师也是黄月的朋友。
程越山拧眉,脑子里浮现宋倦那张脸,总觉得不太可能。
那个律师一看就是业界精英,黄月就是个普通大学毕业,勤勤恳恳上班的社畜,怎么可能认识那种一块手表就上百万的大律师。
可是……
那个律师确实是代表黄月母亲向他追债的。
该怎么才能把债务抹平呢?
程越山靠在车椅上,眼珠子一转,很快计上心头。
……
程越山的无赖有些超出宋倦所料。
在宋倦看来,十万块钱对于程越山而言其实并不算大数目,但是对黄月母亲而言却不一样。
而且程越山也是个生意人,多少应该也会顾忌些脸面,在知道他们有借条的情况下,至少应该借坡下驴,而不是继续拖赖。
但是,程越山还真的不肯还钱。
宋倦再次找上程越山时,直言道:“程先生,你拖欠黄月的十万块钱,还希望你尽快归还。”
程越山坐在椅子上,摊手道:“我也想还,但是我没钱啊。”
宋倦盯着他打量了几秒:“程先生是想赖账。”
“那当然不是,我是个生意人,最近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手头也有些紧。”
“我跟你保证,我要是有钱了,肯定立马还给黄月母亲。”
宋倦合上手里的文件,一向温和的神色倏然冷了下来:“咱们也别搞这种虚的,我既然接了这个案子,绝对不会打无准备之仗。十万块钱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大数额,而且这本身也是你应该还给黄月的。虽然黄月已经去世,但是并不是你借的钱就不用还了,做人还是要讲良心的。”
“更何况,我们手里有借条,这个案子走法律程序,你毫无胜算。”
“程先生是想和我们法庭见了?”
程越山立马陪笑着道:“不至于,真不至于。”
“我是手里真的没钱……”
宋倦微微挑眉,翻开手里的文件:“你手里一套房子,价值至少三百万。”
“我那还还着房贷呢……”
宋倦:“我记得名下还有一辆保时捷吧,听说是全款付的,八十多万。”
“你手上戴着的这只表,少说也有三四万……”
宋倦眸色很淡,望着程越山道:“真走司法程序,也可以,到时候你借了多少,不仅要还多少,败诉之后所有的诉讼费都是你承担。”
“程先生好好考虑。”
宋倦说完直接起身走人,根本没打算再跟他说半句话。
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等到法院那边强制执行的时候,有的他后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