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修南抱着被卷去夏之淮和绾绾卧室打地铺。

但进去后,他才发现自己不是唯一打地铺的人。

“地上怎么还铺着被子?”

夏之淮将绾绾头上羊角浴帽取掉,换了两个干毛巾,动作轻柔地将她头发揉干。

“我睡觉不太老实,绾绾不愿意跟我睡。”夏之淮叹气。

曲修南将被子铺好后,盘膝坐在上面,看着夏之淮半张脸被夜明珠照得很温柔,不禁感慨道:“你现在真的不一样了。”

夏之淮抬眼看着他。

“你以前可咋咋呼呼了,嘉年对以前的你形容十分贴切。”

“他怎么说的?”

“他说你是中二病晚期,一个被更年期遗忘的自恋狂。这个更年期指的是少年到青年的过渡。”

夏之淮:“……”

“我谢谢你,闭嘴。”

曲修南浅笑道:“我说真的,你带着绾绾有时候,身上都有点父性了。”

“绾绾是我妹。”

“我就是打个比方,你这么年轻就带着绾绾,是不是真的想好了?毕竟要把一个小孩子带大真的蛮不容易的,你还有大好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但是绾绾在你身边,你以后出门都提心吊胆,会担心小朋友在家有没有人照顾,会不会被保姆欺负之类的……”

“干我们这行的,年纪轻轻都是没日没夜的拼闯,可是你从现在开始,就要操心她一日三餐,生病怎么办?睡觉蹬被子凉着该如何?以后还要担心她上什么幼儿园,什么小学和初中高中?会不会被同学欺负排挤,在学校成绩好不好,以后早恋怎么办……”

“你给我打住!”

夏之淮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绾绾现在才三岁半呢,幼儿园都还没去过,现在就担心她小学初中高中,会不会早恋……这心操的也太远了吧?

“我妹听话得很,十分好养。”

“我决定带着她,将她养大,自然是做好了准备。”

“还有啊,你别当着绾绾的面说这些。”夏之淮拧眉道,“绾绾很聪明,有时候大人的一言一行,她一时间不理解,但会记在心上,事后找个人套话解释清楚,她很快就能反应过来。”

“你们说的事后,可能是为我考虑,但是绾绾真听到会很难受。”

“我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小拖油瓶。”

曲修南认真听完,觉得他真的有点过于杞人忧天。

小孩子天真烂漫,有些时候烦恼都是转头就忘。

但是夏之淮既然这么说了,他以后也会注意。

不排除有些小朋友心思细腻敏感,如果留下什么心理阴影,确实非常不好。

夏之淮伸手摸了摸绾绾头顶基本干了的头发,手脚很轻,帮她脱了外套,将人塞进了被子里。

他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又洗了个脚,打算等明早来电后再洗头洗澡。

睡觉前,他将夜明珠放在床头,用毛巾盖住后,屋内的光线顿时暗下来。

大橘猫窝在曲修南枕头边,将身子盘在一起,肚皮微微起伏,睡得正酣。

曲修南有些睡不着,抓着被子,睁着双眼看屋顶,小声说道:“我还是睡不着,这座凶宅会不会还有鬼啊?”

夏之淮有些累:“不会,刚贴了张镇宅符。”

“有镇宅驱邪的效果,放心睡吧。”

“你画的吗?”

夏之淮:“……”

“我暂时还不会。”

“你妹妹画的啊,她真的有点厉害。”曲修南现在脑子格外活跃,人也非常精神,“等这次节目录制结束,我能跟你妹妹求几张符吗?就镇宅符也行,贴家里百邪不侵。”

夏之淮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对他后半段话都没怎么听清。

曲修南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发现夏之淮没有丝毫回应,他忍不住爬起来看了眼身边的夏之淮。

被子已经蒙过头,呼吸非常均匀。

这就……睡着了?

秒睡的能力很厉害啊~

曲修南重新躺下,本以为今晚肯定睡不着的,但奇怪的是,他刚躺下没多久就觉得困顿,很快意识就混混沌沌,彻底迷失在梦中。

……

夏之淮这一觉睡得不是很安稳。

他感觉很累,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眼皮沉重没法儿睁开。

眼前一片黑暗,混沌之中,有一种很奇异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到了他耳边已经失真,根本辨别不清是什么发出的声响。

黑暗中,慢慢飘出一点白光,如深藏密林草丛的照夜清。

那点微光绕着他身体转了半圈,他跟着转动身体,朝着身后看去。

微光远遁,他下意识地尾随而上,隐隐听见了水声。

不似江河咆哮,不似湖泊静谧,泠泠清清,如弦上轻音。

黑暗中,他手边触碰到仿佛草叶一样的东西,刹那间惊起无数微光。

白色的光点将眼前场景照亮。

他看见了身前半人高的纸莎草和地榆,泠泠水流声就从前方传来。

他拨开身前的草,继续往前方走去,看到了一条约莫两米宽的浅溪,溪水底部的石头是红褐色的,看着格外与众不同。

溪流最后流向远处很大一处深潭。

这处山潭面积很大,大概有将近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湖面平静,毫无波澜。

夏之淮走到潭水边,感觉胸口微微发烫,热度惊人。

他拧着眉头站在潭水边,没有再近一步。

哪怕他感觉到潭水底部好像有什么东西再吸引着他。

忽然一阵清扬悠远的啸叫从潭底传来,他眼睛倏然睁大,心脏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

水面下似乎有若隐若现的白光,如一条白练在水面下潜游。

他失神看着潭水,着魔一般准备下水……

忽然脸颊一疼。

他猛然睁开双眼。

外面天光大亮,绾绾跪坐在他身边,小手还停留在他脸上。

左脸有一点点疼。

他和睁着两只葡萄似的大眼睛的绾绾对视了两秒,伸手捂住腮边:“我怎么了?”

“哥哥梦魇了。”

绾绾松了口气,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她原本睡得好好的,但是突然感觉房间内很冷,甚至阴气还越来越重,立刻就从床上爬起来。

看到阴气都汇聚在哥哥脑门上,她吓了一跳,赶忙溜下床,想要把他叫醒。

但是试了好几种办法都叫不醒,她没办法才试着打了一巴掌。

“我怎么会魇着?”

夏之淮从地上坐起,伸手揉了揉胀痛的额头,感觉四肢沉重,脑袋也沉重。

绾绾跪坐在他身边,垂眸看着手掌,一时间也很疑惑。

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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