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露吓得一下子从梦里惊醒,身边的明夷君顷刻消失,她从床上坐起来,只见青玄道士青白着脸色站在门口,手里提着寒光闪闪的宝剑。

青玄道士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道士,他已经在世间游走过许多年了,各种恶鬼已经捉过不少,可是此时他站在这里,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要说此时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还得从今天早晨说起。早晨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觉旁边卧室的门还关着,只觉得有点奇怪。平常他起来的时候,湛露早就连早饭都做好了。

不过谁没有个睡懒觉的时候呢?更何况湛露只是个寻常的人类罢了。青玄道士这么想着,变回人形起了身,准备给她弄些早饭。他平常极少下厨房,此时准备做饭,还觉得有点新鲜。

他刚要往厨房里去,却隐约看见有个白色的影子从湛露的房间里出来。

青玄道士的狐狸眼能看到很多人类看不见的东西。不过说到底,他的目力也只不过是比寻常人类强上那么一点罢了,那影子影影绰绰的,一闪就不见了。青玄道士再看时,就怎么也找不到了。

他昔年四处游历时,替人驱除恶鬼时,曾见过许多被痴鬼纠缠的男女。如今他看见这古怪的人影,只觉得非常担忧,匆匆忙忙弄了些早饭,也顾不上自己吃,就去敲湛露的房门。

湛露出来开了门,他才稍微安心一点。不过他并没完全放心,整整一天,他都在悄悄观察着湛露的动向,只觉得她一整天都痴痴的,浑身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等到了晚上,她居然提前闭店,早早上床歇息。这就更让青玄道士担心了。看见她这样子,青玄道士断定,她一定是被鬼迷住了。

这么想着,他就悄悄埋伏在门口,竖直了耳朵听,睁大了眼睛看。果然没过多久,就看见那白影又来,钻进湛露的房间里不见了。

他一骨碌爬起来,变回了人形,找出了捉鬼的七星剑握在手里,面对着湛露卧室的大门,手紧紧攥着,怎么也不敢上前。

他捉过无数鬼物,对于一般的邪灵恶鬼十分了解。然而对于那奇怪的影子,他却从没见过,也没有一点把握。

那东西到底是过路的无害魂魄,还是至恶的恶鬼?青玄不知道。不过多年来的经验带来的直觉告sù他,那东西恐怕极为危险,若是不小心,只怕他这条性命今日就要断送在这里了。

就算是如此……

青玄咬了咬牙,一脚踹开了房门。

那影子就在那里,就在在湛露的床上,睡在她身边,甚至还用胳膊搂住了她的身子。看见他进来,那影子懒洋洋地坐起来,似乎嘲弄似的看着他。

这一幕刺眼得很,青玄道士心头火起,提起宝剑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举起剑就向那影子刺过去。

湛露本来正与明夷君缱绻,想不到青玄道士居然突然这样冲出来,实在吓得够呛。她见他举着七星剑,向着明夷君刚才所在的地方乱劈,只怕他伤了明夷君,连忙飞扑过去挡住他,高声叫道:

“青玄道长!你是要做什么!”

青玄想不到湛露会用身子过来挡他,好容易才收住了剑势,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高声说道:

“你被鬼物所迷,自己竟然还不知道吗!这两天,你就没觉出有什么不对劲?”

他一边这么说,一边看见那影子就躲在湛露身后,不住颤抖,那姿态,似乎是笑得喘不过气来了。

青玄道士知道影子是在嘲笑他,不免怒极,然而他顾忌着湛露,生怕伤着她,因此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对着影子怒目而视。

湛露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他是将明夷君的神魂当成了什么鬼物。慌忙对他说道:

“青玄道长,你不要着急,这里并没有别人,是郎君回来了。”

青玄从她口中听说“郎君”二字,不觉心中一震,一时间心如乱麻,不知该作何反应。突然,他听见“当啷”一声脆响,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手中的七星剑已经落到了地上。

他弯下腰,去捡那七星剑。七星剑很重,他将宝剑紧紧攥在手里,仿佛要靠着剑的力量支撑他自己一样。

他的思绪渐渐恢fù了正常,重新变得镇定起来,他抬起头,向湛露问道:

“若真是郎君,我自然不敢造次,只是,你怎么知道那就是郎君?凡是有点力量的鬼物,总能探知你内心所想,变化成你所爱之人的模样,诱人上钩。你又怎么能分辨得出?”

湛露听了他的话,只觉得好气好笑:

我哪能连郎君都认不出!郎君又不是平常人,他是饕餮啊,寻常的鬼物,又怎么可能冒充得了他啊!”

虽然湛露这么说,青玄却仍然不肯轻yì放松。他深深呼吸一次,平心静气地对湛露说道:

“昔日郎君走之前,将姑娘托付给我照料。如今姑娘说郎君回来了,我却不敢这么轻yì就卸去了责任。若是不能让我见到郎君,与他亲口说上几句话,我是决不肯罢休的。”

湛露为难道:

“你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只是郎君如今只是一缕神魂,无形无声,要怎么与你对话?若要郎君入梦去见你,他只怕又不肯。”

青玄道:

“虽然如此,我自有办法。我那里有些上等柏木香,待我拿到这里燃了,以飨幽魂。此魂受了这香火礼拜,自然能造出个临时的形体来,到时一问就知。”

湛露听说此法能让明夷君的神魂显出形来,十分惊喜。一叠声地叫他快去取。青玄寻来了柏木香,拿到这里点燃,对着那影子敬拜,可是那人影,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青玄见状,连连摇头,皱眉道:

“奇哉怪哉,按说无论是什么魂魄,受了我的香火礼拜,总该有些变化。此法我用了无数次,从来没有不灵验的。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个道理。”

湛露闻言,歪头想了一想,道:

“郎君又不爱吃那些东西的,他若是不肯受你的香火,自然不会有变化。我倒是有个法子,只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青玄道:

“什么可不可行的,你且说来听听。”

湛露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青玄听了,憋不出噗嗤一声笑了。他笑了一阵,才道:

“我当了这么多年道士,还没见过这样的法子,不过你这法子虽然怪,若那魂魄真是郎君的神魂,说不定还真有些用处。”

湛露也捂住了嘴笑,她此时的表情极为生动,与平常不同。她已经七年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青玄道士一时间竟有些看呆了。

等他回过神来,转头去看那人影的时候,只见那人影立在她身后,似乎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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