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烈日炎炎。
正所谓:盛极而衰、否极泰来。
在张顺和洪太两人统领下的义军和后金双方,经过了反复较量,终于如同拉满的弯弓一般,最终要射出那一支最锋利的箭。
这一天早上,天刚蒙蒙亮,震天的鼓声开始响彻了义军营地。
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绳索和木梁摩擦声响起,沉重的吊桥缓缓的落下,最终沉重的砸在了涿水的对岸。
一旗旗士卒,在旗长举着的小三角旗指引下,鱼贯而出,然后在城外迅速组成了一个有一个的百人小阵。
正在不远处探查的后金斥候早就发现了义军的动静,连忙打马而走,奔往矾山堡营地。”什么,‘顺贼’主动出战了?”洪太闻言不由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对,正沿着涿水南岸列阵,随时准备向我军发起进攻!”斥候连忙应道。
“南岸?”洪太闻言不由与范文程相视一眼,不由感觉一阵牙酸。
你道为何?
原来义军如此沿着涿水南岸向矾山堡进发,那就代表着后金的骑兵很久冲击对方的侧翼。
先前虞堡主就向张顺提到过涿鹿故城东面一里有黑龙池,池水冬不结冰,水质甘美,上建有黄帝祠,便为古之阪泉。
水满而溢,折而向东流淌,谓之阪泉水。
这阪泉水一路向东北流淌,最终流经矾山堡,汇入涿水之中。
而义军这一次出战,选择的地点正是这涿水和阪泉水相夹的狭长地段。
相当于两翼皆有河流遮蔽,这地形十分有利于以火炮和步卒为主要作战力量的义军一方。
“这贼鸟厮每次都选一个让朕十分难受的法子!”洪太狠狠的骂了一句,然后只得无奈道。
“且让镶蓝旗牛录额真篇古带领一营人马徘徊于阪泉水以南,伺机行动。”
“着孔有德率领天佑兵出城对阵,城上列红衣大炮助阵、助威。”
打仗毕竟不是玩游戏,没有一开始就就用鼠标一圈,把全部人马都A上去的道理。
那涿水和阪泉水之中地形狭窄,大军难以展开,故而洪太也没有打算一下子把手中的全部力量都撒出去。
“咚咚咚!”不多时,果然义军步卒抵达了矾山堡西面,两支整齐的方阵一前一后的列在城外,正如同两块方方正正的盒子。
“就这?”洪太见状,不由不屑的笑了笑。
两营人马,不过六千人罢了。
只派遣六千人攻城,看不起谁呢?
随着“恭顺王”孔有德一声令下,只见那矾山堡城门大开,不多时其麾下七千人“天佑兵”分列左右,亦在鼓点催促下缓缓向义军靠近。
“放!”眼见义军行至矾山堡外二里距离,城上炮手一声令下,早有七八枚十斤重的铁弹飞了过去。
只是由于双方距离太远,大多数铁弹都打飞了,只有一枚幸运了打中了一个倒霉蛋,把他打了个稀烂。
“变阵!”城下义军一看到进入到敌人火炮射程范围之内,不由一声令下,原来正正方方的一个方阵,陡然拉长,变成了一支北抵涿水,南抵阪泉水的横阵。
其阵后不远处,正有二十门“红夷大炮”摆放的整整齐齐,黑洞洞的炮口如同鹰隼的眼睛一般,死死的盯着城上的守军。
特么又来这一招!洪太不由暗骂了一句,不由往角楼里又缩了缩。
“开炮!”
“轰轰轰”
这一次轮到了义军射击,二十枚铁弹狠狠的砸入了“天佑兵”军阵中,二三十人被当场洞穿,死相极其凄惨,一时间哀嚎不绝于野。
“直娘贼,还击,还击!”那洪太在城上看得真切,不由大声下令道。
“轰轰轰!”矾山堡上的红夷大炮再度响彻了起来,这一次又打死了义军三五个士卒。
但是由于义军排列的是三排横阵,一枚铁弹顶多穿三个,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
反观“天佑兵”,列的乃是“远西梅花阵”,虽然说比传统实心方阵要好一些,但是仍然抵不住义军火炮的射击。
原来义军的部份战术、火力已经达到了张顺前世西欧十八世纪末至十九世纪初的水准,自然不是后金这十七世纪的战术、火力所能抵挡。
“放,放,放!”义军火药炮弹好像不要钱一般,随着后金城上红夷大炮的还击,不由劈头盖脑的又打了回去。
这个时代的红夷大炮大多数身长一丈以上,炮体沉重,装填困难,一两分钟未必能发生一发。
而义军“野战炮”、“黄金炮”身长不过四五尺,又较为轻便。
熟练的射手能一分钟射两三发,不熟练的射手至少也能保持一分钟一发,故而火力密集度远超后金“重兵”。
“不成了,上西洋炮和中位炮!”孔有德见状皱了皱眉头,不由下令道。
所谓“西洋炮”、“中位炮”,大抵是引进的西方野战炮,大抵相当于同时代的三四磅火炮。
这些炮若是拿来对方同时代的装备相差无几,甚至更为落后的明军,自然是无往而不利。
但是,若是拿来对方装备了相当于同时代十二磅、二十四磅的野战炮、黄金炮的义军来说,几乎与自杀无疑。
义军的火炮射程基本上都超过一千步,较为精确的射击大概在三百步左右。
然而,对面的“西洋炮”、“中位炮”实际射程也不过三五百步,如何敌得过义军火炮的轰击。
双方刚刚对射了两轮,就有几枚铁弹无情的打入了后金炮手人群之中,一下子击碎了三五人,顿时吓得附近的炮手一哄而散。
那孔有德一看情况不妙,不由亲自带领家丁上前,连杀数人,这才止住退势。
奈何火炮手又不是肉搏兵,本就缺乏足够的勇气和胆略,早吓得两腿战战,哪里还打得准?
顿时,一干人等只管把火药、炮弹塞进去,然后点了听个响。
如此以来,愈发不是义军的对手。
“火铳手上前!”那孔有德见状,深知被动挨打不是长久之计,他不得不下令道。
不过,吃了亏就学了乖。
上次“天佑兵”和义军对射不过,他早已经发现编制的“战士”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故而这一次他特意让两类士卒分离,以期压过义军的火铳手。
“轰轰轰!”后金火铳手怀着压制义军火铳手的伟大理想,刚刚借机义军三列阵百步,突然只听见一阵巨响,顿时大片大片的精锐火铳手如同被割的麦子一般,齐刷刷的倒下了一片又一片。
原来就在后金火铳手抵近的时候,义军火炮手早把实心弹换作了霰弹,等地后金火铳手抵近以后,给他玩了一把大的。
“‘顺贼’,我与你誓不两立!”孔有德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恨不得冲上去把义军的火炮手生吞活剥了。
原来先前义军的炮手担心后金骑兵的冲锋,一把情况下在双方军阵抵近之后,尽量保留炮膛中的霰弹,以防万一,故而不曾尽兴。
今日拖矾山堡城外的地形之福,给汉奸孔有德的“天佑兵”玩一把大的,一时间不知道杀伤了多少汉奸精锐。
“王爷,王爷,你不能上阵呐,你要是战死了,咱们孔家可该怎么办呐!”就这孔有德状若疯狂之际,他身边的家丁早把他死死抱住,以免他冲动之下伤了性命。
“让篇古的骑兵动一动吧,不然,恐怕‘天佑兵’就要死绝了!”站在城上的洪太眼看着孔有德的丑态,沉默了半晌,最终冷冷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