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军,参将陈永福拜上!”河南巡抚吴甡展开面前的帛书,顿时满篇黑红色的字迹映入眼帘。

“自正月初八,贼人数万大军来攻,郑州城被围的水泄不通、飞鸟南渡。”

“我军仅步卒两千,每门守军不过四百,贼人红夷大炮六十门,一时间弹如雨下,碟牌皆为齑粉,形势危如累卵。”

“末将率儿子陈德等,连番血战,屡屡击退贼人,杀伤无算。”

“如今山穷水尽,民困兵乏,阖城百姓翘首以待、望眼欲穿,以待王师。”

“还请抚军即刻派大军来援,末将陈永福泣血再拜!”

“这个陈永福!”河南巡抚吴甡看着面前的血书,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评价。

如今“贼强官弱”,若是他真个带领士卒前去,能不能解围不好说。

但是若稍有闪失,恐怕开封城不保。

可是如今陈永福带领军民在郑州抵挡“顺贼”,若是多次求援不至,自个不但失了道义。

而且日后再想调遣麾下这些将领,恐怕到时候个个都要推三阻四、阳奉阴违,这可如何是好?

“抚军,猛如虎到了。他麾下的一营人马也已经依令驻扎在城外。”正在吴甡沉吟不定之时,刚巧有士卒前来汇报道。

“着他进来。”吴甡闻言一愣,不由连忙下令道。

若是猛如虎到来,这事情就好办了许多。

不多时,只见一位身材壮硕的将领大踏步走了进来。

这人身材倒不甚高,只是生的虎背熊腰,肥头大脑,乍一看好似一只欲择人而噬的猛虎一般,让人忍不住打一个寒颤。

“属下猛如虎拜见抚军!”明末文贵武贱,那将领见了吴甡,顿时猛虎变家猫,连忙咧开嘴,温顺的上前叩拜道。

“好,一路辛苦了!”吴甡安慰了一句,这才问道,“这一次你带了多少人马来?是否堪战?”

猛如虎没有想到新任巡抚如此急迫,皱了皱眉头道:“属下共有三千二百一十五员名,个个都是应有善战的好男儿,随时听候抚军调遣!”

这猛如虎和虎大威一样,在山西之时同样受到过吴甡的恩惠。

当初,吴甡任山西巡抚之时,曾举荐其担任副总兵一职,是以有些恩情。

故而那猛如虎也投桃报李,这一次把家底交代明白,全力以赴的支持吴甡。

“好!”河南巡抚吴甡沉吟了半晌,看了看猛如虎,又看了看虎大威等将。

他沉吟了半晌,这才问道:“如今贼万人,我亦万人,足相抵也。不知诸位以为,可否解郑州之围?”

祖宽麾下骑兵一千五,左良玉手底下有两千昌平兵,猛如虎和虎大威各有一营精兵,总计近万人,似乎也有了抵抗义军的本钱。

左良玉一看这猛如虎、虎大威都是新任巡抚旧部,自己势单力薄,人微言轻,哪敢逆了吴甡的意图?

他不由率先道:“某一介武夫,懂得什么兵法?抚军但有命令,无敢不从!”

“好!”吴甡一见左良玉也服了,这才笑道。

“‘顺贼’虽然猖狂,也须没有三头六臂,诸位又有何惧哉?”

“如今郑州虽然被贼围困十重,飞鸟不渡,本抚守土有责,岂能弃置将士、国土,坐观其落入贼人之手?”

“明日,虎大威坐守开封,再分两千兵与猛如虎,不足之处暂且征调丁壮补之!”

“余者和我东出开封,誓师破贼!”

“是,末将领命!”左良玉、虎大威和猛如虎等人闻言齐声应了。

吴甡见众人似乎士气不高,又打气道:“放心,今晚我亦血书两封。”

“一封奉至中枢,一封遣至凤阳,请求援兵相助。”

“此战不求大功,只求无过。只要不让贼人得手,不日朝廷大军便至,保管他有来无回!”

三将闻言,这才士气稍振。

是夜,新任河南巡抚吴甡忙令亲信杀一羊,取其血而书曰:

今日“顺贼”出汜水,大举犯我疆土,如今郑州城岌岌可危。

不救,则开封府门户大开;救,则以弱击强,难免有覆军之虞。

吾意已决,欲亲率河南主力与贼人一决生死,至死方休。

吾生无憾矣,未所虑者开封城大不足守。

若我兵败身亡,辜负圣恩不提,还殃及宗室,实在是罪大恶极。

臣(吾)请朝廷(漕运总督)发大兵救援开封,如此庶几无憾矣!

开封府至凤阳府八百里,只用了三天便送到了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朱大典之手。

那朱大典打开书信一看,顿时一句直娘贼差点骂了出来。

也难怪朱大典暴跳如雷,原来他是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又不是什么劳什子河南督师,犯得着掺和河南的战事吗?

上一次河南大战,河南巡抚傅宗龙战死,他漕运总督朱大典也因为战败跟着吃了不少挂落。

好容易稳住河南形势,把这锅推给了新任河南巡抚吴甡,结果没想到这倒霉事儿如今又来了。

什么玩意儿,你自己要死就死,干嘛还有扯着老子?

吴甡这信写的很有水平,就差直说:反正我要战死了,你们赶快来救一救朝廷宗室吧!

本来那河南不是漕运总督朱大典的辖区,周藩要死要活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有了这封求援信以后,若是河南巡抚吴甡真个战死,周藩为“贼人”所戮。谁敢保紫禁城的那位能够饶得了他?

朱大典无奈,只好召集凤泗总兵杨御潘、江北副将牟文绶、新任参将张士仪和麾下标营万余人西进,援助开封,独留漕运总兵刘泽清保护漕运、援剿总兵官刘良佐守御凤阳。

且不说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朱大典如何整顿兵马出征,且说那河南巡抚吴甡的“血书”又过了两三日送抵朝廷,顿时又引起了悍然大波。

彼时朝堂诸臣分为两派,分别攻讦左柱国朱燮元和兵部尚书杨嗣昌不已,闹得朱由检脑袋都大了。

只是吴甡这“血书”一上,顿时很多人都明白了一件事儿:

这事儿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恐怕大家只能去新朝里继续未完的“战争”。

只是事已至此,那左柱国朱燮元哪肯退让?

若是继续让杨嗣昌待在中枢,自己督师地方,一旦被他使个绊子,那岂不是全完了?

那朱由检未必明白其中的门道,但是经过这七八日的争吵,同样也意识到如果再这样下去,只怕一切皆休。

于是,他这才乾坤独断道:“着左柱国朱燮元督师宣府、大同、山西及保定军务,全权处置山西方向之贼。”

“着兵部尚书杨嗣昌督师河南、凤泗、登莱等处兵马,全权负责河南方向之贼,不得有误,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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