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的冬天日本在中国的大部分战场已经有了战败前的颓势,而他们对中国人的残暴就愈演愈烈。我们中共上海地下组织的损伤也很惨重,曾经有几次我都是在死亡线上被拉了回来,每次活过来我都觉得活着真好,我们都期待抗战胜利时刻的到来。

那天我走在上海的街道上,冬天的上海非常冷,我裹紧衣服往家走,买了几个包子准bèi

当晚饭。走近家里,远远的看到家里的灯居然亮着,一股幸福的滋味绕在心头,我知dào

青木哥来了。想想已经有快两个月没有见到他了,不知dào

他最近怎么样,想着我加快了脚步。

打开房门,一股饭香飘过来。看到他在忙着做饭,我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

“青木哥,好想你。”

“我也想你。”一阵沉默,

“快松手,菜要糊了。”我不舍得的松开了手,

我走进房间,脱去外套,转身又来到餐桌前,坐下来静静的看着青木哥在那里忙碌,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在白色恐怖弥漫的上海,在从事随时有可能牺牲的工作的情况下能有一个像青木哥这样的人让我每次想到都会感到温暖,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

不出半个小时,饭就好了。我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青木哥身上,没有一点心思吃饭。

“怡然,最近瘦了,没有好好吃饭吧?”

“还说我呢,你不也是一样。”

“我是男人,苦点没事,你不一样。”他边说边给我夹菜,

“最近受什么苦了?”

“不想和你说,给你徒增烦恼。”

“说说吧,憋在心里不痛快的,你也无处可说。再生病了就不好了。”

“哎,G党内部太乱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厉害。上个月我回了一次重庆,我升职了,可是我并不开心。我能感受到你们所从事的工作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的,有什么秘诀吗?”

“你对你的信仰有了怀疑?秘诀没有,工作氛围比较好。”

“嗯,我觉得完全背离我当初加入G党的初衷。”

“你想要离开吗?”

“离开?”

“嗯,加入我们的组织。”

“加入你们?”我的提议似乎有点出乎青木哥的意料,一时间他只有提问,没有回答。

“去年春节我们回去过年,离开之前志坚大哥就和我提过这个事情,可是我不愿意强求你为我牺牲你的信仰,如今你做的不开心我才提出来的。”

“我上次看到奶奶和大娘他们生活的那么好,我对孙大娘一家就已经很感激了,而又看到你和志坚大哥之间那种同志友谊是那么融洽,说实话那时候我就很羡慕。可我从没有想过加入,你的提议让我有些意wài。”

“我们党欢迎青木哥的加入。”说完我就笑了。

“怡然,让我考虑考虑。”

“如果有机会去YANAN,你真的会毫不犹豫的加入我们,那是一种让人想迅速融进去的地方,它有一种让人着迷的魔力。”

“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我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也是,怡然从小是个有主见的人。”

吃过晚饭,我带青木哥一起听了来自我们组织内部的声音,这一晚YANAN之声讲的是军民百姓喜迎春节。我看的出青木哥向往那个地方,我知dào

我的策反任务很快就会完成。

第二天一早,我感觉到青木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就离开了,我起床后看到他留的纸条,“怡然我会考虑你的提议,除夕我会回来和你一起过。”

寒假里学校不用上课,可是地下党的任务很繁重,我不能回安徽过年了,拿出去年的相片,看看相片里的小安,一年不见应该已经长大了不少。

春节临近,青木哥又会来和我一起过,我下午就离开家里上街买年货了。走进百货商店,看到童装,我真的想走进去买,可我不知dào

我的小安多高了多胖了,想到这里我竟没忍住流了泪,想着不能与小安团聚,我从没有过的这么憎恨这场战争。

我买了菜,买了肉,也买了一瓶红酒,希望在远离安徽的上海可以和青木哥过个好的年。

接下来几天我几乎没有出家门,在家看书打发时间。而组织给我的最新消息是,原地待命等待任务。

除夕那天下午,青木哥早早就来了,看的出他很高兴。

“什么事?这么开心。”

“能和你一起过年当然高兴了。怡然这么多年也没送你件像样的礼物,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他就打开了一个首饰盒,一条项链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这是一条黄金项链,坠子是镶嵌了心形和田玉,一看就价值不菲。

“怡然,这是我用大半积蓄给你买的,喜欢吗?”

“喜欢。可是太贵了吧?”

“你是我老婆,买什么给你都是应该的呀。”

“只许买这一次!”我心里已经高兴的不行,但是我不想青木哥花那么多钱。

“知dào

啦。家里有什么菜?我做给你做年夜饭。”

“我买了好多,咱俩一起做吧。”

“好呀。”

青木哥是主力,我打下手,一会儿工夫一桌年夜饭都做好了,说说笑笑的除夕就过去了。这个春节我和青木哥在一起待了七天,这是我和青木哥自从1937年分开后单独在一起待的最久的一次。

透过窗户,看着远处的烟花漫天开放,我俩依偎在一起,喝着红酒,聊着未来。突然我有一些伤感,我想我和青木哥的爱情应该也会像它一样绚烂的,只是不会像它那么短暂吧,我有些害pà。

那晚我们相拥入眠,1944年有一个好的开始也有了一个好的结束。

大年初一到了,我俩吃过早饭,青木哥竟和我说到:“怡然给我讲讲你们的组织吧。”

“好呀,只要你愿意听。”

“YANAN其实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地方,没有上海这么繁华,甚至有些落后,物质世界匮乏,但是那里的人精神世界富有。他们有着共同的信仰。他们乐于生活,热爱劳动,团结一心,不分彼此,希望用自己的双手建立属于自己的政权。有能力的人就堪当大任,有力qì

的也愿意出一份力。我们打鬼子毫不犹豫,因为牺牲了这一代,会幸福下一代。”

“听你说的我还真想去看看,我们G党就不会像你说的这样,他们都有自己的私欲,上次执行任务我被开了黑枪。”

“黑枪?”说着我就扒着青木哥的衣服找伤口。

“嗯,在肩上面,从那以后我有些心灰意冷了。”

我扒开青木哥的衣服,看到一个枪疤在他的左肩膀上,还是被自己人开的黑枪,我就哭了。

“青木哥,咱别干了不行吗。”

“不行,进了军统就是一辈子,私自脱离就会遭到终身追杀。”

“还会强迫人,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军统就是这样,即使我已经是机要科的科长也不例外。我每天奉承我的上司,安抚我的下属,心比身体更累。”

“我觉得抗战胜利就在眼前了,你觉得我们两党会谈判吗?”

“不会。”青木哥坚定的说到。

“为什么?”

“即使谈判也是假的,G党不会分羹给Z党,他们从来没有正眼看过Z党,他们当时同意两党合zuò

只是迫于民众的压力。上次我去重庆已经感受到了。”

我一时间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我不敢想象自己和青木哥站在对立面的样子。

青木哥看出了我的想法,“怡然,给我拿些你们的书看看,我想了解下你们的组织。”

“真的吗?”那一刻我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青木哥居然愿意了解我们。

我一股脑的拿给他好多书,他津津有味的看了几天,都舍不得放下,看的出他喜欢我们的世界,喜欢我们的组织。他和我说他大概对Z党有了一个印象,这个印象很好,他向往。

大年初七一早他走了,我不知dào

下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我只是知dào

我珍惜和青木哥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也是一样。他每次离开都是我还没有睡醒的时候,他曾经说过他怕看到我伤心的样子,我也不愿意送他,就像当初他外出求学我从不送他一样,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春节过后不久就开学了,白天上课,偶尔去下老杨的书店,日子没什么波澜。自从史震天被我们暗杀后,他的儿子史鉴再也没来过学校,其实史鉴是个好孩子,自从上次医院一别再没见过他,那之后我还曾经去过他家里,可是已经人去楼空,不知dào

都去了哪里。

春节过后我和青木哥又见了几次,聊聊生活,排解一下内心的郁闷,聊聊抗战形势。而关于青木哥加入我们组织的事情,他一直没有给我答复,我也没有再问。

1945年的8月14日抗战胜利了,当我们举国欢庆,期盼国共和平谈判的到来的时候。青木哥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国民党最近调兵频繁。”

“不是要和平谈判了吗,为什么调兵呢?”我心里有个大大的疑问,当晚我就把消息反馈给了上级组织。“保护好地下组织的同志,等待新消息。”这是上级给我的回复。于此同时我把消息来源也和上级汇报了,他们鼓励我继xù

动员青木。

我心里知dào

当青木哥把这个消息告sù

我的时候,他就已经准bèi

加入我们了,他在等待一个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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