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伟率先上岸,在他的身后,浑身是水的晋军先锋,亦紧跟着踩上了岸边的湿泥。

他们仿佛是暗夜的幽灵,夜色就是他们最好的保护。

经过白天的一场恶战,梁氏兄弟也算是被吓破了胆,主动将军营后撤了一里地。

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他主动后撤,也算是为竟陵城解围了,但却给晋军的夜袭造成了一定的困难。

一般来讲,为了给守军压力,作为进攻一方的秦军会沿着江岸安营扎寨,一方面方便观测城中的动向,另一方面,也便于发动进攻。

反之亦然。

若是秦军现在还在江岸边扎营,宗伟他们几乎是一上岸便可以发动偷袭。

而现在,浑身湿哒哒的宗伟他们,好不容易摸上了岸,却猛然发现,梁成他们也没有在白天已经观察好的地方扎营。

“宗将军,梁军后撤了,我们怎么办?”宗伟身边,属下张特年岁尚轻,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

战场上,保持军心稳定是第一要务,宗伟虽然官位不高,但却深谙此道。

“别急!”

“按原计划行动!”

“告诉后面的将士,千万不能点火把!”

宗伟话音刚落,身后就亮起了一点亮光,正是急于看清前方情况的士兵点起了火把。

被宗伟这么一吓,又连忙熄灭,幸亏火把还没有彻底点燃,要不然非得惊动了秦军。

但宗伟面对的局势并不乐观,他所带领的突袭小队已经全部上岸,在陆地上想掩藏形迹,困难得多。

宗伟只能一面安抚士兵,不让他们心急嘈杂起来,引起秦兵的注意,一面又要加快行进速度,迅速靠近目标。

宗伟心中惴惴,他身后的士兵都是北府和竟陵兵里的精锐,纪律严明,自从上岸,未曾脱队,未曾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人人都屏住呼吸,手中的长刀,闪着凛凛寒光。

为了能尽快突袭,宗伟小队全都舍弃了战马,涉水上岸,不仅如此,他们还将长杆兵器长戟放下,换成了更方便近身格斗的环首刀。

近身格斗,这便是舍弃了自己的安全距离了!

伤亡必定会大大增加!

秦兵大帐附近,士兵们铿锵有力的踏步声不绝于耳,仔细分辨,虽然脚步有些凌乱,但是可见他们并没有放弃警戒。

一抹乌云飘过,顿时遮蔽了月光,须臾之间,宗伟急速靠近,在他的身后,所有的队员没有一人掉队,全都紧紧跟随着主将。

大江对岸,桓伊带领的竟陵部队也在紧密观察,只要宗伟发出讯号,他们便会立刻冲入江中,与他们汇合。

暂时空荡荡的江水中,看起来水流最为平静,水深最浅的那一片区域,仔细看去,其实早就已经插好了纤细的木棍。

江水微微波动,纤细的小木棍在水面时隐时现,竟陵城的守兵都相当熟悉夜战。

在江水中做标记,更是擅长的业务之一,依靠着这些小木棍标识,待到突袭成功,晋军便可以迅速沿着原路返回。

宁静的夜晚,秦军军营范围内,士兵们依然巡逻,只是他们的心绪烦乱,精力也不够集中。

主将的心无定数,立刻就会反映到他带领的战士们的身上,白天的战斗不过损失了三百多士兵,对于这只五千人的精锐部队来说,并没有伤及根本。

但主将的怯懦退缩确实致命的,收兵回来,梁成兄弟间就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论。

竟陵虽然重要,但毕竟已经深入到了江南腹地,氐秦对此处的诸多情况,并不熟悉。

相比之下,襄阳足可以作为秦军立足江南的堡垒,而且,那里已经被秦军占领三个年头,势力相当稳固。

军营之内,已经响起了退出竟陵,力保襄阳的言论。在这样的情境之下,士兵们也人人思退路,恨不得赶紧混到天亮,便拔营向后撤。

“你听!”

“有声音!”

一队巡逻士兵忽然停住脚步,他们虽然人心浮动,但也眼不花耳不聋,细微的响动,逃不过他们的耳朵。

越过层层军帐的阻隔,不远处,漆黑一片,月光晦暗,似乎所有的事物都模糊不清。

人影!

嘈杂!

纷乱!

但目标明确!

“不好了!”

“晋军上……”

“呃,呃!”

两个士兵根本没想到他们的眼前竟然会出现晋军,话才刚出口,宗伟就扼住了他的喉咙。

张特亦不遑多让,干脆利落的就解决了一个秦兵。

宗伟打了个响指,下一瞬,眼前已经火光冲天!

晋军士兵点燃了火把,而这火把不只是照明使用,更为了火烧连营!

在夜色笼罩之下,宗伟的响指就是行动的号令,清脆的一声响,士兵们就立刻行动。

他们将火把扔向了敌军的营帐,很快,毫无准备的秦军就陷入了一片混乱。

到处都是喊杀声,刀刃相击的兵兵声,随着星星点点的火光腾起,对岸的桓伊迅速行动。

带着士兵们涉水过河,这一次,再也不必担心会被秦军发现,将士们迈着大步,骑兵们也不再抛下他们的爱马。

直扑秦军大营!

冲天的火光之中,晋军战士冲锋向前,他们手持宝刀,在他们对面的秦军,早就犹如惊弓之鸟。

谁能想到,白天就依靠偶然取胜的晋军,到了夜晚,居然还敢故技重施。

宗伟和张特在队列的最前方,已经杀红了眼,铠甲都被鲜血染红,兄弟两人脚底生风,在各个大帐中搜寻残余的秦军士兵。

“将军,这里有一个!”

秦军军营内乱成一片,听到晋军到来的喊声,不少秦军士兵忙不跌的冲出大帐,甚至连铠甲都没来得及穿上。

帐外火光冲天,许多军帐内却还是漆黑一片,许多士兵还没来得及冲出大帐,便被晋军逮了个正着,悉数毙命在账内。

悲兮!

悲兮!

这些北地来的士兵,世代生活在千里之外,哪能想到最后会毙命于此。这不是他们的本意,但只要他们被卷入战争中,这就是可以预见的结果。

秦军如此。

晋军亦如此。

但站在竟陵城外,以当时当地的情况来看,晋军仍然是正义的一方。

竟陵城已经深入晋朝腹地,为了守卫领土,晋朝的反击也是合理合情。

如果将来晋军实力增强,继续反攻旧京洛阳长安呢?

那样的话,是否也该被称为是侵略?

当然不可能!

两京从来都是我大晋自有领土,只要我司马家还在,主张就依然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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