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略:“陛下,邵大人这是跟满朝的人对上了,今后怕是不得安生呐!”

太叔雄哼哼一声,“是朝堂上的人率先对他发难了,这位邵大人不糊涂,知道势单力薄之下忍让也换不来妥协,这是不对他们做任何指望了,伸头是一刀,不伸头也是一刀,干脆就放开手去干了!他这是拉着孤王跟他一起扛雷呢!不帮他还不行了,凭这位的手段和能耐,欢儿真要嫁给了他能有好日子过才怪了。”

手上血书扔在了案上,“赵大人怕是要来了,这一个个的跑来,孤王吃不消,孤王暂时不想见,还是等人到齐了再一起见吧。”

“是!”陶略欠身,“老奴这就吩咐下去,让挡住!”

太叔雄目光投向了门外,“兰贵妃正高兴着,在忙着准备嫁妆吧?”

陶略:“好像是的。”

“公务是处理不完的。”太叔雄瞥了眼案上的文书,挥手道:“走,去兰贵妃那看看吧。对了,顺便让人去黑狱把相关口供拿一份过来。”

“是!”陶略应下,跟着出门了,一出门就招了名太监过来,把事情吩咐了下去。

风闻皇帝来了,正忙着挑选嫁妆的兰贵妃赶紧迎接,脸上的笑容自是不散。

太叔雄踱步庭院内,伸手在垒起的丝绸彩缎上摸了摸,又看了看成箱的精美物品,问道:“准备的嫁妆?”

兰贵妃陪同在旁笑道:“毕竟是女儿的婚事,陛下公务繁忙,臣妾若再不操心就没人操心了。”

“也是,做娘的理当如此。”太叔雄点了点头,问了句都准备了些什么,然后把准备的东西都一样样看了下,最后又要了礼单来看。

兰贵妃笑道:“东西还在准备,一时也没置办全,幸好还有些时间做准备。陛下您看看,觉得不合适的可拿掉,还缺什么也可以补上。”

“还行,还行,孤王就看看。”太叔雄敷衍了两句。

就这么拖了一阵后,一名太监来到,送来了一份文书给陶略。

陶略稍微翻看了一下,点了点头,挥手让那太监退下了,之后走到太叔雄身边,“陛下,东西送来了。”

“哦!”太叔雄放下了礼单,接了文书翻了一下,便转身去了一旁的凉亭内落座,继续翻看黑狱送来的口供。

兰贵妃不知看的什么东西,也不好窥视朝廷机密,何况边上还有陶略盯着,不过仍在一旁斟茶倒水亲自伺候着。

待将口供看得差不多了,太叔雄头也不抬,给了句,“陶略!”抬手示意了一下。

“是!”会意的陶略立刻挥手,让周边的宫女太监退下,让他们都回避了。

兰贵妃左看右看,察觉到了一些不对。

仍然盯着口供的太叔雄忽淡淡出声道:“兰贵妃,有个叫贾无群的,你认识吗?”

兰贵妃心中咯噔一下,强颜欢笑道:“陛下说的是宋国的那个隐相么?”

太叔雄没吭声,也没抬头,继续翻看手上的东西,等着。

兰贵妃倍感压力,依然强笑道:“若是那个贾无群,臣妾倒是认识,上回去南陵山火神庙时,巧遇了,臣妾母女还和他见了一面,聊了一聊。”

太叔雄依然没抬头,却问了句,“都聊了些什么?”

兰贵妃:“也没聊什么,他就是听说了一些欢儿的事,帮忙开导了几句。”

陶略抬眼瞅了她一下。

“开导?是吗?”太叔雄多话没有,文书中抽出一张来,放在了桌上,往前推了推,又敲了敲桌子,“看看。”

“陛下,这是?”兰贵妃问了声,没得到回复,只好遵命拿起一看,不看则已,一看可谓心惊肉跳。

才发现居然是火神庙庙祝的审讯口供,庙祝对她母女说了什么,上面记载的一字不漏。

更吓人的是,并非那庙祝能窥视神机,神叨叨的那番话并非出自庙祝自己,而是被宋国使馆的人给收买了,事先编排好了让其告知她们母女的。

口供上并未写这意味着什么,但兰贵妃再傻也看出了端倪,也就是说,贾无群与自己偶遇乃是蓄谋安排的,更深一步说,教她们母女的办法也是蓄谋的。

事情转瞬变了味,牵涉到国与国之间的角力,兰贵妃有点后脊背发凉,拿着纸的手有点颤抖,开始揣摩陛下的来意。

太叔雄端茶喝了口,“念你忙于婚事,可能是一时没想起来,孤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贾无群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欢儿闯入朝堂的事是不是他教唆的?”

见她忐忑犹豫。

太叔雄放下茶盏,又在桌上文书上敲了敲,“兰贵妃,孤王想亲耳听你说实话,最好不要再让孤王拿出第二份口供来,一旦拿出来,那就是欺君,届时就算你想说,孤王也不想听了,你可就没退路了。兰贵妃,里通外国的罪名杀谁的头都不为过,孤王给你的机会你要珍惜啊!”

兰贵妃当场就慌了,不知太叔雄在诈她,见桌上的确还有其他口供,以为这边已经抓了贾无群问出了什么,噗通跪下了,惶恐道:“陛下,是贾无群教唆的,可臣妾真不知道这背后的事情竟如此复杂,只是一桩婚事,何至于如此啊?”

“只是一桩婚事?妇人之见,牵涉到朝堂的事,什么时候简单过?”太叔雄说罢起身,挥手指了下她手里的东西。

“贵妃娘娘!”陶略上前恭敬一声才抽走了兰贵妃手里的东西,和桌上的东西归置在了一起,不会留下让对方看全的。

见太叔雄要迈步离开,兰贵妃忙跪着走了几步,喊道:“陛下,女儿的婚事怎么办?难道就因为这个而废弃吗?”

太叔雄停步,背对道:“婚事但愿能照常,然而有人不愿意,有些事情孤王也不便勉强,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兰贵妃不甘:“陛下,您是一国之君,区区一桩婚事,谁又能勉强您?陛下,错都在臣妾,欢儿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您不能坐视不管呐!”

太叔雄:“一国之君又如何?越是有个君的样,掣肘则越多!兰儿,听孤王一句劝,勉强来的,对女儿未必好,邵平波并非良配,跟了邵平波也许是害了女儿,有些事情坦然面对未必是坏事。”

抬手指向了陶略拿着的文书,“里通外国,这罪名落在谁的头上都得掉脑袋。也正因为欢儿是孤王的女儿,在欢儿的事情上,是孤王对不起你们母女,所以这件事孤王替你们挡了,不再追究你们母女。不过,有件事你记住了,孤王给欢儿承诺的事,最好让她不要再提了。你们母女好自为之吧!”说罢大步而去。

陶略若有所思,这才明白,原来陛下来此是要借机解决许诺给七公主那个条件的事。

念头在脑子里过了一下,随后快步跟上了太叔雄。

兰贵妃瘫坐在了地上,无声泪流,之前还喜笑颜开着。

刚出这边院子,立刻有一太监快步而来,在陶略身边嘀咕了几句。

陶略立刻追上太叔雄,禀报道:“陛下,赵大人果然来了,被拦下了,跪在前门不起,哭哭啼啼的,非要见陛下不可。”

太叔雄冷哼,“自作自受,对孤王逼宫的时候不是叫的挺欢的吗?现在知道哭了?转变的是不是太快了点?让他哭去,孤王不见!”

陶略:“陛下,还有,邵大人已经收工了,在返回黑狱的途中。”

太叔雄边走边问:“抓了几家?”

陶略:“就七家,在朝堂上叫的最响的那七家。”

太叔雄:“看来他也知道害怕,孤王还当他敢把满朝大员家都给抓一遍,那可就是找死了!”

陶略再提醒,“对七家抓捕时也是有选择性的,但凡和器云宗有姻亲关系的那一房上下,邵大人未动分毫!”

太叔雄呵呵道:“你瞧瞧,这就是咱们邵大人的手段,这趟来京动手横扫,分寸却是拿捏的清清楚楚的,别人还不好说他什么,不好说他不抓器云宗人员的亲属。好,他有分寸,孤王就放心了。”

陶略:“陛下,这一直让赵大人跪着不见也不是个办法呀!”

太叔雄叹道:“说了,只是暂时不见而已,又怎么可能不见,等七家到齐了,你等着看吧,孤王想不见都难,个个都跟器云宗有姻亲关系,他们铁定要惊动器云宗,孤王是躲不了他们的。不过,还是要让他们多跪跪,跪的时间长了,也许能反省反省他们之前都干了些什么!”

“邵平波那边消停了,现在要轮到孤王这边了,派人过去,找他把相关口供拿齐了,做好应对准备吧!”

“另外,传孤王旨意,调动京畿大军布防戒备,谨防有人趁机作乱!”

“是!”陶略领命。

不出太叔雄所料,家里挨了邵平波黑手的七位大臣全都来找皇帝申冤来了,来请皇帝做主。

然而太叔雄就是不见,任由他们跪着。

跪到天都黑了,跪到全都吃不消后,七位大臣也冷静了不少,一商量,不跪了,皆甩袖而去。

这七位的能量非同小可,很快便惊动了太叔雄也惧怕的人。

太叔雄正在用晚膳的当口,陶略匆匆进来,禀报道:“陛下,掌门传话了,让您过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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