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临看了看地上的洛槐南,又看了看面前的洛槐南,思索了一下,安慰道:「其实也没说什么。」

「那……那就好,其实也没什么事。」洛槐南垂着双手,一脸想哭却又强颜欢笑的表情,仿佛知道自己已经颜面扫地,却又不得不故作体面。

洛槐南扯着僵硬的笑容,表情呆滞又无谓,眼神躲藏,有些紧张:「你就当我有时候会发疯就好了,以后遇到你觉得疯掉的我,就直接杀掉吧,下一个就会变正常了,我现在就是正常的。」

苏临背脊一凉:「你认真的吗?」

「啊?认真的啊,既然是苏临哥哥,动手应该很快的吧,像我刚才这样就足够快了,一下子就死了,活过来即便记得也没什么感觉,就像突然睡着突然昏倒那样。」

苏临陷入了沉默,毋庸置疑洛槐南的确是疯了,只不过她的疯病不像南志贤那样,会对旁人造成伤害,她是自虐式的。

这让苏临想起了天尊曾经说过的话,疯狂不是缺陷,只是一种区别于大众的状态,槐南的行为的确令人有些毛骨悚然,但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如果有那么一个人,不断把你心里不可告人的秘密到处跟别人说,你肯定也想杀了对方。

就像人格分裂一样,人格分裂的问题主要是其他人格不能按照自我意识的计划去做事,所以才让人苦恼,如果有那么一个人格,酷爱工作并且自律可控,那相信世界上大部分人都会想要这么一个人格来代替自己上班,好让自己一睁眼就处于下班休假的时间。

苏临叹了口气,抬起手摸了摸洛槐南的头:「没事哦,青春少女都会有一些这方面的想法,这不算什么的,别放在心上,等到你这样子完全治好了,现在的苦恼就都没了。」

洛槐南耷拉着肩,低着头,眼泪汪汪地盯着地面,她忽然泄愤般又朝自己尸体射了一箭,随后甩开苏临的手转身跑掉了,一眨眼便无影无踪。

苏临望着洛槐南跑掉的方向,怎么都安心不了。

他又想到了南志贤,于是想去找南志贤聊聊这个问题,顺便细问一下还阳丹中那一味凤凰精血的来历,于是便走回了昨天睡觉的营帐,结果一进门,又闻到了那新鲜的猪骚味。

如果不是苏临昨天就睡在这,肯定会觉得昨晚睡这的是一头猪。

「八戒师傅又来过了?」苏临顺口问道。

「嗯,聊了聊修炼上的事。」正在写书的南志贤答道。

苏临探过头去,看到对方正在认真地画一幅人体解剖图,看得出他已经竭力想要画的细致,但笔法显然无法支撑如此写实的画面,显得略微有些抽象。

「自从方寸地回来,你格外认真啊,你在写什么?人体解剖?为什么不用太医院下放民间的腑脏图,那已经够好了,画的比你漂亮多了。」

「啊,我忘了还有那东西……那这一步能跳过了,接着写千傀操演的诀窍就完了。」南志贤喃喃自语道。

苏临听出了眉目:「哦,你是想要把自己操作上千个人傀的技巧写成秘笈?为什么突然想做这种事?」

「嘿嘿,我想今后或许有人能用这一招杀死金丹,甚至是元婴,这样道爷我即便到不了结丹也够本了,这技法可不能断在我手里,否则太可惜了。」

「做人傀……你写这种东西,就不怕我生气?」苏临好奇地问道。

南志贤反问:「且不说在方寸地这一招立了大功,就说现在,你还想杀我吗?」

苏临闻言一怔,陷入了沉默。

南志贤也不在意,自顾自说道:「你比我们很多人都想得更多,但有些地方你却比随便一个凡人都想得更浅,凡人的私欲你太少,对善恶是非的执着又太深。

我杀了

这么多无辜的人,按道理说宰了我毫不过分,但逝者已逝,若放任改过自新的我活着或许也能救不少人,是为死者主持公道,还是拯救未来尚未出现的受难者,对你而言是个问题。」

南志贤停下笔,苍白的脸庞看向苏临:「如果你是靠感情做事,那就没这么难选了,而且你还带着槐南那丫头吧,若曾经滥杀的我该死,那杀了无辜孩童的丫头又该如何?」

「那时槐南的精神状态不正常。」苏临下意识道。

南志贤淡淡一笑:「那我告诉你,以前的我也疯了,但现在我好了,那我是不是就用不着死了?槐南丫头是因为疯狂的私欲杀了小孩,我也是因为修仙的执念杀那些人,我俩又有什么不同?」

「……你说得对,说的很对。」苏临点头承认。

「苏临,其实说到底你只是半个圣人,你也有人的感情,你对槐南那丫头是很偏袒的。」

「但这个问题我早就解决了,在方寸地的时候。」苏临说,「这种道德辩论对我没用,还是说正事吧,关于还阳丹里头的凤凰精血,除了上次你讲的《避灾志异》那段,你还知道别的什么吗?」

「那丫头又发疯了?」

「对,很头疼啊,如果实在疯得厉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苏临挠着头皮抱怨道。

「关于凤凰……我知道的不多,不过有门派知道,有不少门派以凤凰这种神兽为信仰,譬如天凰宗、百鸟谷、火鸾峰之类的,其中火鸾峰是大夏九大仙门之一,源远流长,对此种神鸟的记载更多,肯定也更准确。」

「就是擅长入胎术的那个门派,丛冰清好像与这门派也有勾结。」

话音刚落,营帐便被掀开,陆竹雨带着一阵风走了进来,神情有些古怪。

「苏临,我觉得武安城的情况有些不对劲,莫家军开始疏散百姓了。」

苏临微微偏头:「前线的战势恶化了?」

「前线的战况一直都不好,但这次莫家军的行动太突然,太守突然下达命令,说贼寇正从西南方向过来,来势汹汹人数众多,要求全城百姓携带家眷细软,跟随军队往京城方向逃窜,沿途由军队护卫。」

苏临眉头一皱:「不太对吧?驻扎在此地的可是精锐,武安墙高城后,区区一帮山贼怕个卵,无需守城,正面一冲就散了,何必大动干戈让全城百姓举家逃亡?」

而且,苏临从军这么久,从来没听说过打仗撤走百姓的。

两军交战,在前线浴血奋战的是将帅兵卒,但提供后勤的却是老百姓,打仗时最缺的就是人力,即便没接受过训练,普通人依旧能做很多事,搬运重物、照顾伤员、端茶倒水、挖坑埋尸、垒石砌墙,做这些事的都是城里的百姓。

没有百姓当后援替军队出力,士兵光是做这些工作都会累的半死,没力气打仗,这是最最基础,连平民百姓都知道的常识,莫家军怎么能撒这么幼稚的谎?

而且撤走全城人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和皇帝交代?

「对,问题就是这,这是个很简单的常识,打仗从来没有撤走百姓的,所以这肯定是借口无疑了。

城里的百姓开始也没离开的打算,但今早太守和武安城各商行的老板都雇了马车、带上家眷细软,天没亮就上了路,城中百姓也有不少开始准备,估计再过一阵,能走的都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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