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刘禄的第二天,村里人在树林里发现了刘禄的尸体,村子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刘禄做官时,极懂分寸,政治手腕高超,再加上他心在修仙,不喜贪腐,因此颇受百姓爱戴。
刘禄被害一事一经传出,村中百姓个个义愤填膺,誓要抓住凶手。
朝廷命官无故身亡,自然也引来了平山城督查府的捕快。
老捕头带着一队捕快,在上午抵达了淮阳村,而凶案现场的痕迹,却让凶案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调查陷入了僵局。
“班头,不如叫苏临来吧?”秦雪夜说道。
“差点忘了,那小子就住在淮阳村。”马勇对苏临印象很深刻,是个脑子很灵光的年轻人,十分擅长还原现场,几年前的屠门案就是在苏临协助下解决的。
马勇本就想着等苏临再长大些,就举荐他进入督察府,这次正好再试试他水平。
“把他叫来。”马勇说。
秦雪夜面露喜色:“好嘞!”
……
苏临被叫到了刘府,他早就知道杀死刘禄后,必然引起督察府的注意,但没想到督察府竟然找他来协助调查。
如此一来,只要他小心引导督察府的查案思路,对方就没可能抓住他。
将所有的可疑地点都走了一遍后,苏临随秦雪夜一同来到了县衙。
苏临走进县衙,便看到马勇正在挨个询问村民昨夜的所见所闻,两人四目对视,苏临憨厚一笑:“马爷好。”
马勇点了点头:“小临来了啊,几处地方都看过了吧?”
“都看过了。”苏临恭敬道。
“你有什么想法没?”
“想法的确有些,听雪夜姐说,刘大人的一条胳膊是在府中发现的,但尸体却在村外树林里,而府中留下的血迹却沿着内院走廊一路越过院墙,就像刘大人是越墙离开了刘府。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一来刘大人年事已高,自己肯定无法做到,二来刘大人已经丢了手臂,这种高难度动作根本不可能完成,所以必然是刺客在砍下他手臂后,挟持他离开了刘府。”苏临说。
秦雪夜点头附和:“没错,而且昨晚刘府家丁全被遣散,家眷都被安排在张员外家中过夜,只有师爷被叫到了刘府抄书。
县令大人的胳膊就在书房外不远处,但师爷却什么动静都没听到,这说明刺客武艺高超,不但瞬间制服了刘大人,还能带着对方翻墙逃走。”
“家丁家眷全被遣散,刘禄仿佛知道刺客会来,但他却没将此事告知官府,难道说……刘县令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让他宁愿冒着死的风险,也要和这个刺客对峙?”
此话一出,周围村民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马勇双眉紧锁,手掌摩挲着腰间刀柄,绕着尸体慢慢踱步。
几圈下来,他停下脚步,指着尸体腿部的伤口,分析道:“这是刀刃在肉里旋转留下的痕迹,他死前承受过残酷的折磨,刺客一定是想从他口中问出什么。”
“那这贯穿伤,会是箭留下的吗?”秦雪夜指着尸体肩膀和肚子上的两处通透孔洞,问道。
苏临当即否决:“几乎没有可能,要几石的弓,才能让一根箭直接穿过肩胛骨?村外树林里那几棵树也被贯穿了,寻常箭矢绝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即使是神机营的烈风弩,恐怕也无法射穿树木,即使弓弩劲道再强,弩箭也无法承受这么大的冲击。
更何况,刘大人在府中就已经被砍下手臂,刺客没理由在之后又用弓箭射他。”
马勇微微颔首,觉得颇有道理,但如此一来,案情就变得更加诡异了。
“那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马勇问道。
“小人也不知,县令大人的死实在蹊跷。”苏临遗憾道。
“真奇怪,最近总遇到一些怪事,昨晚平山城的花魁也失踪了。”秦雪夜随口道。
站在一旁的赵虎闻言,顿时来了兴趣:“捕快大人,您说的可是平山城头号花魁洛槐南?”
一旁的李二狗听得两眼放光,拉着赵虎袖子问:“你见过那个花魁?”
“前天去城里卖狐皮时,路过醉仙楼见过一面!那小娘们才十六岁,但胸却那么大,长得细皮嫩肉的,那眼睛那鼻子,随便扫你一眼,就能让你热得浑身受不了。
我去的时候,醉仙楼在给洛槐南找第一位恩客,全城的富家少爷都来了!最后是宝山钱庄的钱公子,买下了洛槐南的第一夜。”赵虎说。
秦雪夜瞥了赵虎一眼,不屑一笑:“哼!消息挺灵通啊,不过那富家少爷连那花魁的手都没摸到。”
“失踪了?”
“不,死了。”
“死了?!那您刚才说的失踪是?”
“尸体失踪了,看街上的脚印,还是尸体自个走出去的,你说奇不奇怪?”秦雪夜笑道。
“雪夜,不可胡言乱语!忘了大夏律法了吗?”马勇冷喝道。
秦雪夜闻言,一改调侃之色,干咳了几声,纠正道:
“刚才吓你们的,其实应该是哪个变态偷走了花魁尸体,逃跑时还故意穿着花魁的鞋子,用以混淆视听,意图干扰我们办案方向,你们放心,不出几日就能抓到了。”
苏临在旁默默听着,并没放在心上,花魁尸体自己逃走这种事,虽然奇怪,但既然那花魁没被人忘记,就证明不是邪修所为,因此并不值得苏临关注。
很快,马勇重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刘禄一案,几名捕快七嘴八舌各抒己见,而苏临则是不是插上一句,不动声色引导着几名捕快的思路,导致想象与真相越来越远。
就这样,苏临被秦雪夜抓着一直讨论到晌午,才被放回家。
虽然长时间的剧烈用脑,让苏临精神有些疲劳,但不出意外,督察府是不可能抓到他了。
“应该没问题了。”
苏临重重叹了口气,推开家门,左脚刚进屋,一股奇异的芳香便钻进了鼻腔。
苏临进屋的动作一顿,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神经,瞬间恢复至紧绷的状态。
屋里有其他人来过了……这似乎是胭脂水粉的味道,芳香细腻绵长,久闻不厌,除了达官贵人的千金,就只有那些青楼的头牌红倌才会使用。
苏临眉头微蹙,缓慢而仔细的扫视目力所及的一切。
桌边的凳子和椅子,有细微移动的痕迹,窗户被打开过,窗口还挂着一缕被撕裂的锦缎。
苏临上前,摘下这一丝锦缎,这柔软丝滑的触感,很名贵,女人的罗裙才会使用这种丝滑布料。
“笃。”
内室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苏临转头看向通往内室的布帐。
闯入者竟然还敢藏在屋内?
胆子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