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看不惯女人受欺负!”张墨一把甩开张艮,大步冲了出去。
张艮犹豫了一下,从床底拿了一个布包背在身上,一起跟了出去。
张墨一冲出去就看到一名西凉士卒正拖着小翠往杂物间里进去,小翠看到张墨,挣扎地更加厉害。
“住手!”张墨怒喝一声,一个飞跃就来到这名西凉兵的后背,正当他想用一个飞踹解决这名西凉兵,浑身的汗毛突然没来由的竖起来。
“唰!”一抹刀光浮现,那名西凉兵早就已经察觉,转身就是一记横刀斩击。
锋利的环首刀划过张墨的腹部,张墨甚至能感受到环首刀的刀尖上那阵阵寒意,衣服已经被割开了一个口子,西凉兵露出一抹狞笑,一脚就踹在张墨的胸口上。
张墨整个人往后倒飞了出去,不过他的嘴角也浮现出一抹笑容,对方这个力道,能接受!
这名西凉兵一跃而起,环首刀对着张墨的心脏就扎了下去。
张墨抬手就往前一抓,用力一捏,那名西凉兵便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两眼泛白,晕死过去。
甩了甩手上的液体,张墨有些嫌弃的用手擦在晕过去的西凉兵身上,这个时候走廊上甲胄声响动,小翠披头散发的扑在张墨怀里呜呜的哭了。
一直在张墨身后的张艮看到这一幕,悬着的心也松了一口气。
可是随着回廊两边的西凉士卒迈着整齐的步伐,正当中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文士,普通人高,面上蓄着胡须,肤白,容貌甚伟,眼中不时有精光闪烁。
“在下讨虏校尉贾诩,不知均输官张艮可在此?”贾诩其实已经锁定张墨身后的张艮,但他还是假意问道。
“张艮在此。”张艮挺身而出,将张墨和小翠往后一捎道:“不知贾校尉来此有何指教?”
“哎呀呀,何至于此呢,张兄。”贾诩看到张艮背着一个包袱,发髻凌乱,连冠帽也掉落,当即上前一步扶着张艮说道:“我来晚了一步,让张兄受苦了,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们再乱来。”
“你们把那些闯进府内的人都揪出去责打五十军棍。”贾诩下令道。
“诺。”一众士卒领命离去,顺带把昏迷在地上的那名西凉士卒拖走。
“贾兄请。”张艮带着贾诩往书房走去,临走前还给张墨使了一个眼色。
张墨带着小翠尾随张艮来到书房,贾诩当着张艮的面夸奖了一番张墨,两人聊得是勾肩搭背,小翠在后面有些好奇的问张墨道:“这位大人是来救我们的吗?”
张墨摇了摇头道:“不是。”
小翠立即攥着小拳头说道:“公子,待会你也给这个老家伙裤裆里来一下。”
走在前面的贾诩听到小翠的声音,立即夹紧了双腿,像一只鹌鹑一扭一斜地一样往前走。
看到这一幕,张墨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小翠更是伏在张墨的胸口浑身发抖,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在张墨怀里偷着笑了几声。
张艮带着贾诩进了书房,把门关上后,他看了一眼在门外候着的张墨,冲张墨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张墨放心。
贾诩不动声色的看着张艮,把席子拉到一旁跪坐在上面,张艮也顺势坐在贾诩的旁边。
“文和兄找我,想必是有要事相商吧。”张艮也不想和贾诩绕弯子,他心里大致明白贾诩的想法,不过按照惯例,还是得问一下。
贾诩微微一笑道:“守正兄乃是京师闻名的能吏,这几年的京师物资也全赖守正兄的调度,我们将军想请你出任大司农丞。”
“大司农丞,秩俸千石,掌财政收支的统计财会事。”张艮自然清楚这个大司农丞是什么官职,这可是中央的财政部门二把手,一把手是大司农,大司农部门主管全国的赋税钱财,是朝廷的财政部,凡国家财政开支,军国的用度,诸如田租,口赋,盐铁专卖,均输漕运,货币管理等都由大司农管理。
简单来说,以前张艮也属于大司农部门管理,均输漕运,属于大司农管辖的下属部门。这会儿他若答应,便能扶摇直上,直接成为上级主管部门的二把手,基本上可以说是进入了大汉帝国的核心圈。
张艮呼吸也急促了一会儿,十几个呼吸后他才平静下来,在脑中过了一遍现如今的形式,他的表情也趋于平缓道:“多谢文和的美意,只不过大司农丞位高权重,怕是难以掌握,董将军若有命,我自当竭力相助。”
贾诩露出一抹笑容,似乎早料到张艮会拒绝,转而说道:“那么均输令的位置,不知守正兄是否感兴趣?”
贾诩的话终于击中张艮的要害,他现在是均输丞,虽然大权已经在握,但终究还不是均输官中的一把手均输令,贾诩可谓是深谙人心,步步紧逼。
“你想我做什么?”张艮深吐一口气道,他决定放手一搏,大司农丞的位置太高了,均输令正好适合,他还预料不到董卓进京以后会发生的一切,所以才会屈服。
“是这样的,董将军有意宴请京师中的名流贤士,但是苦于没有门路,想请守正兄替董将军传达善意。”贾诩脸上神色一敛道。
听到贾诩的要求,张艮心里也是一沉,要是按照贾诩说的去做,那么就等同于把他绑在董卓的战车上,万一以后清算起来,他张艮就属于董卓党,肯定是没有好结果的。
张艮深知京师中权贵关系错综复杂,董卓一外来的和尚,在京师无根无基,很难站稳脚跟。
贾诩见张艮犹豫,当即面色平静地说道:“董将军这一次派了一队甲士随我而来,如守正兄不能决定,那么贾某也约束不了他们了。”
“文和兄言重了,此事我会尽力去办。”张艮自然听出贾诩话中威胁的意味,当即应承道:“不过现如今府中嘈乱,不能招待文和兄在此饮酒了。”
“我会带走不相干的人,但会留下一批精壮,以供你差遣。”贾诩心领神会的说道。
一番交锋过后,贾诩带走了大部分人,留下五名西凉兵精锐看守张艮父子,而张艮府中的财物也被顺便带走了。
而这五名西凉兵精锐也不像之前的西凉兵一样蛮狠,各自找了一个角落蹲着,只要张艮父子他们走出房间,便紧盯着张艮父子,但也仅限于盯着,没有其他出格的动作。
贾诩走后,张艮第一时间就把张墨叫进了书房,把贾诩要他做的事情和张墨说了一遍。
“不妥,不妥。”张墨再不懂历史也知道董卓迟早要完的,要是按照贾诩的去做,等同于绑在了董卓的战车上,等董卓覆灭以后,他们父子肯定没有好下场。“父亲可曾想过,董卓在京城呆不长久?”
张艮悠然长叹一声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处之?”
张墨伏在张艮耳边低声细语道:“……如此这般便可。”
“这样可行?”张艮瞪着眼睛问张墨。
“自然可行。”张墨点头应道:“我会随父亲一起去,将事情办好。”
张艮有些将信将疑的看着张墨,他从张墨的眼神中看出一抹坚定,当即也拍板决定,带张墨一起去邀请京师内的权贵。
“第一个要拜访的就是虎贲中郎将袁术。”张艮对张墨说道。“此人乃是司空袁逢之子,实属袁氏子弟中的翘楚。”
“呃……那袁绍呢?”张墨有些郁闷的问道,他就知道后来袁绍和曹操大战,但是并不了解袁术,这会儿张艮把袁术说得这么牛叉哄哄,他忍不住提问道。
“哦,你说袁本初啊,他是庶子,袁术的异母兄弟,但是他们两兄弟不合。”张艮随意的说道。“我们见过袁术以后,第二个要见的便是他。”
“爹,这袁家有什么了不起的,为什么第一个要见的就是他们两兄弟?”张墨有些不理解,毕竟他对东汉至三国这段历史,只知道个模糊大概,著名的历史事件知晓,其他的就不是特别清楚了。
“袁家的高祖袁安是大汉司徒,他原本是楚郡太守,在楚郡时处理冤家案件出名,在章帝的时候成为司徒,他的儿子袁敞后来做了司空,孙子袁汤做了太尉,袁汤有四个儿子,有两个儿子成材,分别是袁逢和袁隗,两人都官至司空和司徒,袁氏一门历经四世,门内皆有人占据三公的位置,在京师以及朝野,门生故吏遍布,你说他们了不起吗?”
张墨点了点头,他这具身体给的记忆里蹦出来的信息:三公为太尉、司徒和司空,其中太尉为三公之首掌军政,可以开府,征辟属官了,在没有被限制之前,太尉是全国军政首脑。而司徒是掌民政,司空掌水土,这三职位没被限制之前可以说是大汉朝廷的三巨头了。
张艮在书房写好了拜帖,让管家送到袁术家去,这样显得比较郑重一些。
约莫半个时辰后,管家带着袁术的回帖回家,张艮打开之后看了一眼,笑着拍着张墨的肩膀道:“晚上赴宴,你让小翠帮你准备好衣服。”
“是,父亲。”张墨退了出去,等张墨走远了,张艮看着张墨的背影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是夜,张艮头戴进贤冠,身穿黑色曲裾禅衣,从马车上下来,而张墨因为未及冠,只能在束发以后用纶巾包着,但是配合上他一身长袍,竟然看上去有几分儒雅气息,张墨觉得他还差一把扇子,可惜府中没有,不然更拉风。
马车由管家看着,袁术的门口早早的有下人候着,见张艮父子下马车,便立即上前迎张艮他们从正门进府。
张墨看到正门口的影壁,竟然是一块上好的白玉,上面篆刻着奇珍猛兽,回廊更是以白玉作为路基,两旁的柱子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张墨用手一扣发现木质坚硬,细看纹理,竟然是后世现代人最喜欢车成珠子盘玩的金丝楠木。
再往前走,便能闻到一股异香,张墨眉头一跳,他曾买过水沉香磨粉后点燃,就是类似的味道,不过袁术府中的香应该是复合香,里面还掺杂了其他东西。
进了客厅,偌大的席子上,袁术正襟危坐在主人位上斜视坐在左上位的张艮和站在张艮身后的张墨。
“守正兄来此所为何事?”袁术开口问道,张墨偷偷打量了一番袁术,长得也算是人模狗样,光看表面倒是没有感觉他有啥不妥。
“公路兄呐,此次董卓进京,怕是来者不善。”张艮看了一眼袁术,小心翼翼的说道:“不知公路兄有何高见?”
“你我同为世家,又打小玩到大,我也不瞒你了。”袁术听到张艮的话,神情略显放松道:“静观其变,若事有突变,及早抽身便是。”
张墨听到袁术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他没想到自家老爹竟然同袁术是发小。
“董卓怕是会成为一大祸事,不如公路兄你出面组织‘讨董联盟’邀请那些有志于为朝廷出力的青年才俊,一同对抗董卓。”张艮目光灼灼的看着袁术说道。
“此事得从长计议,切莫操之过急。”袁术虽然也想趁机捞点政治资源,但是现如今京师内没有能与董卓相抗衡的武装力量,他也不想做出头鸟。“要不,你去找本初商量,他没准能成事。”
“嗯,三天后董卓邀请京师内的人在他府中赴宴,公路兄别忘了。”张艮漫不经意的说道。
“知道了。”袁术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张艮带着张墨自觉的告辞。
出了袁术的府邸,张墨对袁术有了一个实质性认知,这是一个看似亲和,但实质上胆小怕事,又心胸狭窄的一个人。
“去袁绍府上吧,估计这事他能应下。”张艮揉了揉额头对张墨说道。“为父也不知道这一步走的是对还是错,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次也该搏一搏了。”
“放心吧,爹爹。”张墨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明月道:“听我的,准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