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楼是两堰最大的青楼,占地自然也不少。

赵茯苓自打进了楼里面,就瞧见楼上楼下房间林立,处处富贵张扬。

真有些销金窟和温柔乡的意思。

这里面的花娘,各个漂亮有手段,很是吸引两堰富贵公子。银杏虽并非是里面最好的花娘,但因为身份特殊有使用价值,所以住的屋子也还不错。

而且有十三等人撒钱,她的日子也还蛮好的。

倒是芍药,因为伤了脸,日子就苦了太多。

给赵茯苓当丫鬟时,只需要做些贴身的细致活儿,自己也被人客气对待。如今被卖进了百花楼,却被老鸨手下的人欺负。

关键银杏也没有条件护得住她,两人同是天涯沦落人。

这会儿撞见了,芍药拎着水桶愣愣看着赵茯苓,有一瞬没反应过来。

还是赵茯苓唤了她一声,她才猛地红了脸,泪眼汪汪的扑了过来:「姑……主子。」

虽然失态,倒还算机灵,那声姑娘到了嘴边又改成了主子。

芍药扑进赵茯苓的怀里,赵茯苓将她顺势搂住,不远处看着的花娘,难免露出诧异神色。

赵茯苓男装扮相很俊俏,加上衣着打扮又富贵,一看就是有钱的主。这些花娘们自打她进了楼就在打主意,谁料对方竟看上了个粗使丫头。

那丫头五官虽然清秀,可脸上有伤,乍一瞧去还挺吓人的。

难道现在的有钱公子都换了口味?

赵茯苓可没心思管别人怎么想,叫芍药放下手中水桶,直接拉着她进了屋子去。

乐倡顺势看了眼,见里面还有个女人,心知那应当就是叫银杏的那位。本想着不跟进去,十三却道:「一起。」

两人便又缀在了赵茯苓的身后。

银杏正在屋子里发呆,自打进了这青楼后,她常做的事情便是发呆。

常常看着窗外一整天。

有时候芍药进来了,两人便说说话,偷偷的掉几滴眼泪。若是十三来了,便相互无言的坐着。更多的时候,来这屋子里的是那些喜欢拈酸吃醋的花娘。

这些人都羡慕嫉妒她,因为她有十三统领这个砸真金白银护着的男人,对方还想赎她出去。

更何况,十三统领年轻,又不难看。

这会儿听到动静,银杏以为又是这些人,脸色便有些冷。

可谁料,刚一转头就愣住了:「姑、姑娘?」

赵茯苓做了男子打扮,可芍药和银杏是贴身伺候的人,又见过她男装的模样,怎能认不出来。

只是不敢相信赵茯苓会出现在这里而已。

银杏又神情呆滞的往旁边挪一挪,瞧见芍药那红通通的眼睛后,这才确信下来。

同时,她的眼睛也红了,眼泪一串一串的往下掉:「姑娘,你可算来了……」

赵茯苓看着她奔过来,叹口气,将人也拉进了怀里:「叫你们担惊受怕了。」

不说还好,说完后两个丫头心中的委屈后怕不断涌了出来,好好的落了一场泪。

等哭完了,银杏才仰起头问道:「姑娘怎么来了?十三统领说,奴婢这里有人盯着的,很不安全。」

「没事。」赵茯苓安慰她道,「我就是来找对方的,被盯着也无妨。」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老鸨的声音:「这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乐倡瞬间神情凛然起来,就连十三也猛地转了身。

赵茯苓回过头,瞧见了言笑晏晏的老鸨。门外就站着她一人,光是看神情,也瞧不出什么意图。

赵茯苓便松了手,叮嘱银杏:「你们先在这里待着,

我去会会对方。」

银杏有些紧张,芍药更是连忙拦住:「姑娘,你别去。」

「别担心。」赵茯苓笑着摸摸她的头,「我很快回来。」

今日既然出了门,那肯定多多少少是要见一见对方的,总不能临门一脚了还退回来。

赵茯苓出门,跟着老鸨往拐角处走。

乐倡和十三一直跟在她身后,直到了拐角最隐秘那间房的门口,两人才被老鸨拦住:「我家主子请这位公子一人进去。」

十三沉了脸,蠢蠢欲动的手已经伸向了腰间。

赵茯苓看他一眼,温声说:「在这里候着吧。」

她发了话,十三这才重新收回手,脸色也瞬间平静下来。

乐倡本来想说些什么,见状又憋了回去。

老鸨微微一笑,推开门道:「公子,请。」

赵茯苓往里看了眼,空间很大,分出了内室和外室。外面放着一张桌子些许家具,没什么人,里面被一张屏风隔着,后面倒是有个人影。

赵茯苓确定有人后,迈步走进去,老鸨又关上了门。

几人都站在门外,屏气凝神的听着里面动静。

赵茯苓走近屋子,往前挪了几步就停下,只眼睛盯着屏风那里。

不消片刻,屏风后就传来一道清越的男子声音,他低笑道:「怎地停在那里不动了?」

声音很年轻,年纪估摸着也就二十岁左右,乍一听去好似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宠溺。

赵茯苓:「?」

她默了默,干脆开门见山道:「不知阁下是?」

「宗尤。」男子的声音传来,赵茯苓看到屏风后的那道身影,也起了身。

她略等了等,就瞧见有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赵茯苓微微一愣。

这人眉目俊朗气质出众,五官更是与她有几分相似。看过来的眼神,也好像在看熟人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

赵茯苓轻蹙眉头,问道:「我们认识?」

宗尤笑了起来:「你可是我们宗家唯一的小表妹,怎能不认识?」

赵茯苓心中一顿,忽然想起那位阿苓姑娘的外祖家。听说是江南富商,嫁女时排场也格外大,嫁妆丰厚一路风光,可从没有人在上京露面过,连女儿身份都是用的七品小官之女。

甚至,在赵夫人死后,也没有人来吊唁。

没想到第一次出现,竟是在两堰这个地方,还是身份如此特殊的时候。

赵茯苓盯着宗尤,很久之后才问道:「我们是表兄妹关系?」

宗尤点了头:「你母亲赵夫人,是我小姑。」

这话,基本上确认了双方的关系。

可赵茯苓并没有就此掉以轻心,反倒更加直接的问道:「既是如此,我想知道你和半月堂或者莲月教是什么关系?宗家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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