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夫君?」赵茯苓的语气格外惊讶。
她好看的英眉不由上挑,看向许迎蓉漂亮的杏眼,半晌没说话。
大概是气氛有些沉滞,许迎蓉转头看了眼刚进门的杜秋石,又回头来看赵茯苓,茫然问道:「是。赵妹妹想说什么?」
赵茯苓唇动了动,最后只是摇摇头,看向怀中的兜兜:「也没什么。」
顿了顿,她像是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夫君的兄长前些年出门做事一直未归家,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今日我那家丁瞧见……说是长得像他。」
「此话当真?」许迎蓉站起来,捏紧手中帕子,目光紧紧的盯着赵茯苓。
赵茯苓见她神情激动,反问道:「许姐姐怎么了?」
许迎蓉连忙说道:「我夫君他……」
说到一半,又不知道顾忌什么,最后只有些窘迫的抚了下鬓边,低下声音来:「算了,还是等吃过早饭,我带赵妹妹去见一下再说吧。」
赵茯苓正有此意。
无论是与不是,见一面才是最稳妥的。
哪怕乐倡已经与先太子数年不见,可若是认识,当面见过之后总能认出来。
再者,还有杜秋石这个亲表弟呢,他总不能认不出先太子来。
赵茯苓沉下心,对着许迎蓉道:「那就先谢过许姐姐了。」
「我们之间,谈什么谢不谢的。」许迎蓉把兜兜丫头接过去,叫人给赵茯苓等人布碗筷。
也不知想到什么,她又问赵茯苓:「那赵妹妹可知,你那大伯失踪前,家中可有妻妾?」
赵茯苓知道她担心什么,不由得笑了起来:「并不曾有妻妾,当时他还未及弱冠,家中并未说亲。」
许迎蓉这才安心下来,又觉得自己方才举动太不矜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赵茯苓倒是很能理解,他们如今都成亲有孩子了,倘若自己的丈夫又冒出个原配发妻……那许迎蓉到时又要如何自处?
堂堂守备独女,总不能去给他做小吧?
好在先太子的确没有妻室,若那人真是他,他们夫妻之间倒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赵茯苓收回了视线,杜秋石也在她身旁安静坐下,开始慢条斯理的吃菜。
许迎蓉的目光却频频落在他身上,直至看的杜秋石红了耳根,她才后知后觉的收回视线。
但不知是心理因素,还是心中抱了那么点希望,许迎蓉总觉得杜秋石的面容,和她夫君越看越像,连举手投足间的神态都格外相似。
怪不得看到杜秋石的第一眼,她就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原是因为,两人有可能是兄弟。
许迎蓉心头逐渐火热起来,后来实在坐不住,她起身道:「赵妹妹你们先吃,我回去一趟。」
赵茯苓却连忙放下筷子说道:「许姐姐,这件事我们暂时不想叫旁人知道,你夫君他……能不说,也不要说可好?」
「为什么?」许迎蓉有些不解,「你们不想找回家人吗?我夫君他虽忘了前尘往事,可若是知道家人寻了过来,必定会很高兴。」
听到这话,赵茯苓和杜秋石对视了一眼。
但思虑再三,赵茯苓还是摇头道:「若是我们寻错了人,反倒叫你夫君空欢喜一场。我想着,于情于理我们也该过去拜见一下主家,就当是上门做客可好?」
许迎蓉觉得这样也较为妥当,便看着赵茯苓笑道:「还是赵妹妹想的周到,那我便给他说,有几个朋友过来,叫他见一见便是。」
赵茯苓便笑起来:「如此,有劳许姐姐了。」
许迎蓉带着孩子离开,杜秋石却有
些坐不住,饭也吃不下去了,只怔愣的坐着。
郭洄吃了一大碗米饭,又叫人添了一碗,随后口齿不清的看着杜秋石说:「无论是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饭得吃饱呀!」.
赵茯苓也道:「小洄说的是,秋石,先吃饭。吃过饭后,你还要喝药。」
杜秋石轻叹口气,又把筷子拿了起来。
一顿饭吃的众人魂不守舍,好不容易吃完,赵茯苓又叫杜秋石回屋子整理下仪容。
多年未见,若对方真是先太子,他们也该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他面前。
杜秋石这会儿很听话,回屋子重新梳发净脸,又将衣裳整理了一遍,才出门来等着许迎蓉的消息。
不多时,许迎蓉身边的婢女便来请他们:「诸位贵客随奴婢走吧,夫人和姑爷正在大院等着各位贵客呢!」
赵茯苓看了眼杜秋石,才说道:「走吧。」
几人默不作声的跟着婢女往外走,绕过几道长廊后,终于到了许守备的大院。
南方的春天总是要来得早一些,这会儿大院里的树木枝丫上,已经冒出了许多新绿。鸟儿停落在枝头,察觉到几人脚步声靠近,扑棱棱的又飞远。
郭洄在一旁说道:「都长出叶子啦,春天来了。」
前头的婢女回过身来,笑着附和:「是,这几日天气暖和了不少呢!」
说话间,他们便被引至正堂。
赵茯苓的注意力一直在前边,隔着很远,她就看到有个身形清瘦的男子坐在屋中。
走得近了,对方的面容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眉若山林秀而长,半垂的双眸文雅清淡。一身天青色衣袍披于肩上,将他身姿衬得如同春日远山般俊秀出众,哪怕是端坐于轮椅上,望之一眼也叫人过目不忘。
这样随心自在的儒雅气质,赵茯苓曾在李京墨身上见到过。
可相较起来,李京墨更像是藏于鞘中的刀剑,只是暂收起了锋锐。而眼前的青年,和煦温润,更似拢起锋锐刀剑的柔和外鞘。
便是不用顾及五官上的相像,有那么一瞬,赵茯苓都快要确定这便是先太子了。
可她压住了自己的情绪,只是默不作声的跟着进了屋去。
许迎蓉就坐在青年身边,见赵茯苓进来,颔首招呼过后,看向青年柔声介绍:「阿敛,这位便是我给你说的那位恩人,就是她们救下兜兜的。」
随后,她又对赵茯苓说道:「赵妹妹,这位是我夫君白敛,他如今在学堂当先生。」
赵茯苓闻声看过去,正好迎上青年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