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动心吗?”
赵茯苓躺在床上,双手垫在脑后,这样问自己。
大多数时候,没有人能在这样模糊的感官下,给出确切答案。
感情是什么样子,赵茯苓甚至都描述不出来。
过往的那些年,学习工作占据人生大半。后来世界灰暗,生存又成了人生全部。
在生死存亡的挣扎道路上,她也遇见过形形色色的异性。或文雅或尖锐,或从容或勇毅,无一例外都是天之骄子。
可好像,从未有人触及过感情这一门类。
河清海晏时,感情就是珍馐美酒,锦上添花。兵荒马乱时,反而成了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而现在……
赵茯苓翻身,叹了口气。
看似平静下的长春宫,又何尝不是兵荒马乱?
……
李京墨醒得很早。
他睁开眼,适应了下周围的寂静,然后和衣起床。
雨不知何时停的,拉开门后,一股暴雨残留的潮湿扑面而来。
李京墨不知外边天色,也不知是何时辰,他在门口站了片刻,才走下台阶去后院打水。
往常这些小事从未亲手做过,但今日自己做来,却也不显得生涩。
洗漱完毕,他回到屋中,摸到遮眼的白绫。
本欲重新覆上,但想起昨夜赵茯苓的话,迟疑片刻又放下,转而取了悬挂在墙上的佩剑。
晨时练剑已成了必修功课,他这副中了毒的残躯,如今全靠这些撑着。
只是堪堪挽了几个剑花,赵茯苓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来:“杜公子,你起了?”
李京墨的手停住,他侧耳听着赵茯苓走近的动静,将长剑不动声色收起。
还未答话,赵茯苓就道:“杜公子应该还未洗漱吧?我给你带了温水来。”
她从李京墨身边走过,将水盆放在檐下台阶,然后转身看过来。
院子宽阔但荒芜,对方纵然身姿颀长,站在这参天野树下,却也破天荒的生出几分伶仃来。
墨发松松散散落在肩头,在白衣上晕出深意。他侧身而立,执剑的手修长如竹,骨节分明。指节攥紧后带出几分青白,好似从剑尖到手腕都写满了锋锐。
只是眉心舒展,眼睫半垂,神情格外的柔和。
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融在他身上,却丝毫不显突兀。
清晨的凉意,都好似被这点儿柔和驱散。
赵茯苓目光停了几秒,将浸湿的帕子递过去,声音微轻:“洗洗吧。”
李京墨顺从的往前两步,伸手接过。
他绝口不提自己早已洗漱过,只是将手中的剑递给赵茯苓,动作熟稔的像是做过无数次。
赵茯苓顿了下,才把那柄闪着寒意的剑接过。
等李京墨洗漱完,赵茯苓问:“杜公子平时是饭前喝药?还是饭后?”
李京墨擦擦手,温声开口:“饭后。”
“那正好。”赵茯苓将长剑放回他手中,又转身把盆中水倒掉,“早饭快做好了,芍药稍后会送过来,我去给杜公子煎药。”
她说完,看了李京墨散乱的头发几眼,思来想去到底没说什么。
只是还未走,李京墨就开了口:“可否劳烦赵姑娘替杜某束发?”
赵茯苓瞬间停下步子,她回头看向李京墨,顿了顿,说:“我手艺不好,等下叫芍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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