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清凉寺,李夜抬头看了一眼时辰尚早,便漫无目的地在白玉城漫步。
自跟先生来到白玉城后,他只跟沐沐和纳兰雨逛过一次街,而白玉城相当于整整有五座风云城,此时的他脚踩着白玉城的青石板,沐浴着最后的春风。
观了两日罗汉,又练了一个时辰的罗汉拳,他感觉身体的强度又有了一些增强。
看着大街小巷繁华的景象,心里感触很深,心道先生说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果然是有道理的。
花了一个时辰回到了有间客栈,也不见纳兰雨的影子,吩咐店里的伙计煮一碗牛肉面,便穿过客堂,进到了有间后面的小院里。
闻着从隔壁院落里吹来桅子花的香味,李夜站在院子的花架了,取出了竹剑,想着自己已经有些日子没有练习剑法了。
想着自己的落叶剑不知道何时才有时展,抬着看了一眼院落的四周,虽然已是春末,却无缤纷的落叶。
只好不着内力,修行起在天山上自悟的斩雪。
右手挽了一朵剑花,轻轻挥出,花了半个时辰,漫无目的的斩出了五千剑。
店里伙计端着牛肉面进来,放在凉亭的石桌上,笑着说:“小先生,趁热吃。”
李夜拱手道谢。
换了左手,反拿着木剑,从身后起势,剑走偏锋,接着又花了半个时辰,斩出了五千剑。
斩了一万剑的他,回到凉亭中,掏出丝巾擦去了额头的汗珠,端起桌上的牛肉面。
放了半个时辰的牛肉面此刻已经变成了面团,碗里边一滴汤汁都没有。
李夜轻轻叹息了一声:“自己一时兴起,却忘了老和尚跟自己的论道,吃饭时吃饭,喝茶是喝茶。在吃饭的时候练剑,果然只能吃面团了。”
这无漏之相,果然难修
第三日,李夜依旧是辰时进了清凉寺中的罗汉堂。
听闻着远处隐隐约约的颂经声,李夜闭目在诸罗汉前静坐了一个时辰,在他起身放回蒲团的时候,当值的僧人才姗姗来迟。
李夜跟二个合什行礼,背着手往湖心岛走去。今日的感悟不同,他要去岛上石屋外面的土坪上,将伏虎罗汉拳再练上二遍。
今日里他起了一个伏虎罗汉的相,嘴里念道:宾头卢尊者,曾降伏过猛虎。
运转《无相法身》心法,运转肉身的气力。将一股肉身的力道往着头顶动气,将气向百会穴顶去,顶气同时两手用全力抱紧,拳若虎爪,一道拳影挥了出去
随着拳法渐入佳境,土坪上刮起一道旋风,旋风中有一道淡金色的佛光随着旋风涌动,风起云涌
练了一个时辰,将伏虎风汉拳打了二遍,收住拳势,静立下来,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掏出丝巾擦着身上的汗渍。
正欲转身离去,却只见石屋的外面不知何时摆起了一道茶具,桌边坐着一位面目清瘦的老和尚,一边挥扇煮水,一边微笑地看着自己。
李夜楞了一下,才明白这老和尚是为了自己而来。当下走上前去,双手合什,弯身行礼道:“无尘见过前辈。”
玄悲慈祥地看着他,温和地说道:“你是苦禅的弟子?来自东玄域的大佛寺?”
李夜点点头,在老和尚的对面坐了下来。
“听闻大佛寺中,并无十二字真言的传承,我却听寺中罗汉堂的当值僧人说你能颂十二字真言,我感到有些解,不知你能否为我解惑?”
李夜低头想了想,心道天山上破虚僧也算是清凉寺里的开山祖师,再说他也离开了这片天地,说出来想来他也不会在意。
便抬起头看着玄悲说道:“此十二字真言并非我老和尚师傅所传,而是来自天山之上,无意之下,从破虚僧老和尚那里得到的传承。”
玄悲一惊,脱口道:“破虚僧?小和尚你如何遇上本寺的祖师,他如今现在何处?”
“我不知道破虚僧现在何处,我只是在天山上无意之中进到他曾修行的洞府,得到了他的一些传承。至于他,听天山上的前辈说。早在几百年前他就度完九劫,踏虚而去,我只是几百年后来到他的洞里,如何得知他如今的下落?”
李夜淡淡地说道。
说完这句话,李夜左手拈花,又目低垂,口中轻颂:
“嗡啊吽,班杂格热贝玛悉地吽!”
拈花微笑的他,将十二字真言轻轻地念颂了百遍,一时间竟然有淡淡的佛光在他的身后漫延开来。
玄悲听着李夜的念书颂,早已呆住,又见他身后漫延的淡淡佛光,当下也是双手合什,低眉垂首,一边转动手里的佛珠,一边跟着念颂。
心道果然跟自己有莫大的缘份,破虚僧的传承竟然来遥远的东域天山之上,而面前的小和尚竟然在几百年后得到了佛门的无上传承
停下念经的玄悲给李夜倒了一杯热茶,赞叹道:“想不到小先生你竟然得到了本寺祖师的传承,若细细说来,就连我也要喊上你一声师叔呀。”
李夜连忙摆了摆手,道:“晚辈并未拜师破虚僧老和尚,所以不能当真。我只是大佛寺老和尚的俗家弟子,并未真的出家。”
玄悲点点头,看着李夜,端起面前的茶杯,微笑道:“请喝茶。”
李夜笑了笑,端起茶杯,放在鼻下轻轻地嗅了一下,赞道:“好茶。”
玄悲看着他,说道:“我是清凉寺现任住持,你既然得到破虚僧祖师的传承,以后你我平辈论交可否?”
李夜一听,大惊道:“这如何可以,晚辈今年才九岁而已。”
玄悲沉默片刻后,神情凝重说道:“入道无定时,非要看年纪?有些人穷其一生也不能入道,这又如何理论?”
“一定要这样吗?”李夜小声问道。
“一定要,我见你了修行了方寸山的《无相法身》功法,当知众生有相也无相,你又何必在意这些凡俗的细节?”
李夜一怔,说道:“众生无相?”
玄悲看着发呆的李夜,淡淡地笑着说道:“看你的神情,应该只修行了《无相法身》的上半卷吧?难怪我一说众生无相,你会有这样的表情。”
李夜说道:“住持如何得知我修行了《无相法身》。我好象没有告诉过罗汉堂的师兄。”
玄悲说道:“我昨日见你在这里打出的那伏虎罗汉拳,就知道你修行了此法,否则当无此猛烈的拳风。”
李夜摸着头,叹息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那岂不是瞒不了别人?”
玄悲微笑说道:“那怎么可能?我能看出来,是因为我也修行了此法。”
“住持也修行了《无相法身》,可修行至圆满境界?”李夜脱口道。
玄悲摇摇头,长长叹自己了一声,说道:“我当初也在般若寺里修行,师尊传了我《无相法身》,我花了十年修行到第六重之无我相,按理应该修行至圆满才下山。”
“原来大师也修行了这门神功,实在难得!”李夜双手合什,微笑道。
“只是那时的我太轻狂,没等到功法修行圆满便匆匆下山,后来又经历诸多世间俗事,再回头已是百年过去,想要再接着修行已经失去了机缘。”
看着李夜,玄悲长叹了一声,有愐怀也有一丝不舍。
李夜听完,也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道:“我家先生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无相法身》的上半卷,传道于我,我花了三年修行圆满,却觉得意尤未尽,此时便上去方寸山去寻求那下半卷。”
玄悲点点头,说道:“你的想法是对的,《无相法身》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一定要修行到圆满,绝不能如我这般半途而废,遗憾终生。”
“不知道,住持大师可否传我第六重心法,弟子心里已经隐忍了很多不得寸进。”李夜喃喃道。
“你既然修行了《无相法身》,又是破虚僧祖师的传人,我自然可以传你心法。我只有一个请求,还请你来年从方寸山修行圆满回到白玉城时,将这完整的心法传给我寺,好让清凉寺里多一份佛法的完整传承。”
玄悲看着他,认真地说道,眼里有一丝期待。
李夜想了想,说道:“我现在不能回答你,得等我去到般若寺,问过传法的师尊,只有他不反对,我方可传法于你,还望住持大师谅解。”
玄悲一听,楞了一会,然后微笑道:“如此看来,小先生当是守信之人,你放心如果般若寺里的大和尚如若不准你伟法,我也不会为难你。”
李夜看着他平静说道:“住持大师请放心,我一定尽力说服传法师尊,将后面的三卷补齐给你,以完成您的心愿。”
玄悲看着他,微笑着说道:“我想小先生修行《无相法身》上卷已经是水满将溢的境界,只要修行功法,再用药物淬身,不需几日,当能入得门内。”
说完从身后取出一手抄的经文,和一包用黄色僧衣包裹着的事物放在桌上,静静地看着李夜。
李夜呆呆地看着桌上事物,没有说话。
玄悲淡淡地笑道:“我当年资质愚笨,每重心法我都准备了二份淬体的药草,只是最后修行第六重时,福如心至,只用掉一份,这多出的一份,不想一放就是百年。想想,这也是你的缘份。”
李夜看着桌上的药草,心里感激,想了想自己竟然无以回报,只得跪下来给玄悲磕了三个头。
满心欢喜地说道:“传经授药,恩同师尊。但我却无以回报,只盼着以后从方寸山回来,将住持手中的残卷补齐。”
玄悲双手拉起李夜,心里也是十分感慨。
说道:“你我以后平辈论交,当受不得如此大礼。你还年少,修行的路上有无数的机遇,我还盼着往后能沾上你的福田气运。”
李夜一楞,看着他笑道:“大师是修行了上百年的得道高人,晚辈不过刚入佛门,如何跟跟大师您比。”
玄悲挥挥手笑道:“这些药草放了这许多年,一直没有合适的弟子能够修行,今日遇到你,也算是一场缘份。”
李夜低头轻颂:“阿弥陀佛,感谢住持今日的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