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掩盖无数罪恶的夜色来了,但漆黑的夜却挡不住赎罪的心。

穿着花格子围裙的小凤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往常自己最喜欢的综艺节目时间到了,可是今晚她却提不起任何兴趣。

下午章哥来过电话,说马叔叔昏迷不醒,进了医院。放下电话的那一刻,小凤就开始魂不守舍。

明明说加了那东西,人会变得更精神才对,为什么马叔叔会昏迷呢?这一定跟自己没有关系!

她一次又一次的尝试说服自己,可是却一次又一次地联想到马叔叔的和蔼可亲——难道自己真的害了马叔叔?

她从围裙里掏出手机,在已拨电话历史纪录里找到了一个标着“武哥”的号码,拿着手机想了想,又犹豫了片刻,才摁下了拨号键。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手机里传来通信公司千遍一遍的机械应答声。小凤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着那手机屏幕,的确是“武哥”的号码,怎么会是空号?武哥是老家的小姐妹介绍的,在省城干运输的,这个号码是她最近拨打得最多的一个,可是怎么会突然变成了空号了?

这一刻,这个只读了初中就辍学进城打工的无知少女脑子一片空白。就在前天下午,在武哥的甜言蜜语攻势下,小凤把自己的身子给了他,这两天小凤心里比吃了蜜糖还甜,因为武哥说了,要在省城买套房子,还要加上她的名字。能在省城安家,这是小凤做梦都想的,那一刻,她觉得武哥就是上天赐给自己最好的人选了,什么省长,什么市长,哪里有这样的武哥来得实际?

他不是说过几天就带自己回老家见父母吗?还说明天白天抽空接她去看房子,中介那儿说是已经给物色好了几套不错的老小区,九十个平方呢!

“叮咚!”突如其来的门铃吓了她一跳,也终于将她的思绪远方拉了回来。

“来……来了!”小凤失魂落魄地走到大门口,打开门,是一个警察,她下意识地就想关门,但最终还是克刻住了,“您……您找谁?”小凤有些害怕,眼前这个警察长相猥琐,看着不像警察,倒是更像地痞流氓。

“我是省公安厅的木兰花。”他掏出证件给小凤看了看,“因为马书记刚刚昏迷了,医院觉得会不会是家中有什么过敏源,让我过来看看。”木兰花张嘴就能扯犊子的本事无人能及,否则李云道也不会派他来马文华家里。

“过敏源?”小凤愣了愣,微微松了口气,不过她却没发现,自己舒出一口气的动作和表情全部落在了这个长相猥琐的警察眼里。

“最近家里有没有买什么新家具之类的?”木兰花煞有其事地问道。

“新家具?没有,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马叔叔搬进来的时候换的。”小凤老实地回答道。

“介不介意我去厨房看看?”木兰花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

“啊……厨房啊……”小凤顿时紧张了起来,“厨房……我……我刚刚收拾过,你看吧!”

木兰花微微笑了笑,走进厨房,突然“哎哟”一声。

小凤急了,慌忙冲进厨房,看到木兰花只是捂着自己的腿,这才松了口气:“您……您小心点!”

“撞到冰箱了,不好意思!”木兰花揉着腿,似笑非笑地顺着小凤刚刚慌乱中的视线方向朝上方的橱柜看去,“那里头是什么?”

小凤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没……没什么……就是给马叔叔做饭时经常用的一些调料,嗯,是调料!”她又笃定地强调道。

木兰花身材矮小,踮着脚才能打开上面的橱柜,里面果然有各种各样的调料,但只有一包塑料袋装着的粉末状的事物是分开单独装的。他伸手将调料和那包粉末取了下来:“都是调料?”

小凤紧张地点了点头:“都……都是。”

木兰花是法医出身,又长时间混迹于市井,对人情世故最是熟悉不过,此时冷笑一声,将那包粉末“啪”一下扔在厨房的台面上:“说,这包是什么?”

小凤腿一软,一下子就坐在了地面上,掩面大哭:“我……我真不知道……”

木兰花对付这样的场景似乎很有经验,笑着道:“你不要害怕,我们也只是在调查,现在其实就是在找过敏源,也没有说你要害人。”

小凤一听,这才停住大哭,却依旧哽咽道:“我……我前些天……看马叔叔总是不太精神,就想给他补补身子……这包是无花果粉,我们老家有……有吃无花果补身子的说法。”

木兰花点了点头:“这是无花果粉?你确定?”他没敢自己去闻那粉末,只是皱眉看着小凤。

小凤点点头道:“我托人从老家带的。”

“托谁带的?”

“我……我男朋友!”

李云道接到木兰花电话后,立刻下令:“马上送去检验,看看那包东西究竟是什么?另外,派人把小凤的男朋友控制起来,以防外逃。”

江州市内有数个城中村,因为房租极便宜,所以成了外来务工人员的聚集地。城管一下班,一家烧烤摊就摆了出来,七八张塑料桌子,一晚上的收入比得上一个小型的饭店,还不用面门租金。

此时是晚上十点,正是烧烤摊最热闹的时候,一旁的角落里,一男一女刚刚坐下,点了百来十块的肉串,长相凶悍的男子冲烧烤摊的老板吼道:“动作麻利点,饿得慌呢!”

老板笑嘻嘻地应道:“马上马上,要不先来点啤酒?”

男子皱眉道:“来瓶江州老窖吧!”

老板一听,立刻喜上眉梢,几瓶白酒的利润可就抵得上一箱啤酒了:“好咧,马上就来!”

陪男子一起坐下的是一个打扮得媚俗的女子,劣质的口红在路灯下显得格外刺眼,她一把抱住男子的胳膊:“武哥,涨工资了?”

被称为武哥的男人神秘地笑了笑:“最近帮人做了点小事,赚了一笔外快!所以,今儿管饱!”

眼角鱼尾纹都要笑开花的女人立刻眉开眼笑,摇着武哥的胳膊:“武哥,人家上次看中了一件衣服,才六百多……”

“买!”武哥豪气冲天地道。的确,六百,对于刚刚狠狠赚了一大笔钱的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至于那个长相普通的老家妹子小凤,早就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了。

那女子狠狠在武哥腮边亲了一口,硕大的红唇印留在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看上去格外滑稽:“有个小姐妹跟我说,前几天看到你搂着一个小妹妹,我说不可能,她还不信,偏偏一口咬定那个人就是你!”

武哥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但还是矢口否认:“怎么可能?你这么漂亮,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别人?”

“我就说嘛,你对我这么好!”女子欣喜地晃动着武哥的胳膊,“阿花一定是嫉妒我!”

“对,一定是嫉妒!”

老板将江州老窖送了上来,女子主动帮武哥用开水洗杯倒酒,武哥在一旁乐滋滋地看着,琢磨着男人赚钱不就是为了这种感觉吗?有钱的感觉,真好!

“武哥,吃腰子!”女子将一串热腾腾的猪腰子送到武哥的唇边,又小声道,“多吃点,待会儿……”她给了武哥一个“你懂的”眼神,逗弄得武哥心里痒痒的。

不到半个钟头,烧烤入腹,大半瓶江州老窖也喝了下去,武哥便有些头重脚轻,说话都开始大舌头了。

“阿珠,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武哥红着脸,晃着身子道,“一个你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秘密。”他两眼醉意朦胧,笑得异常神秘。

“秘密?”被称为阿珠的女子也喝了几口,笑着开玩笑道,“你别告诉我,你已经有老婆了!”

“不是这个!”武哥使劲地一挥臂,桌子被他拍得砰砰响,“我告诉你,我现在很有钱!”

阿珠笑了起来:“是是是,很有钱。”说着,阿珠又伤感了起来,“等将来真的很有钱了,咱就在省城买套房子,再生个孩子……”

似乎听到了“生孩子”三个字,武哥很是兴奋:“对对对,生孩子,我们回家造孩子去!”他说得很大声,周遭有人笑了起来。

阿珠虽然早年失过足,之后又改做了正行,被人家这么一笑,也有些脸上挂不住:“别喝了,走吧回家!”

她费力地拉起男人,武哥嘿嘿笑着,噘嘴就亲了下去。

“死相,这还在外头呢!”阿珠轻呼一声。

“造人,造人……”武哥边笑边被搀扶着往外走。

两人同居的地方离烧烤摊不远,不过经过一条没有灯的小巷子。

等进了巷子,武哥便喉头耸动了起来,阿珠太了解男人喝酒后的德性了:“让你少喝点……”

男人扶着墙狂吐时,阿珠看到不远处还亮着灯的杂货店:“你等等,我去老王头那儿给你要点水……”

阿珠快去快回,拿着从杂货铺老板老王头那儿借来的大茶缸:“怎么不吐了?吐干净了待会儿晚上也睡得舒服点!”

“啊……”

女人的尖叫声划破了寂静无比的夜空。

(嗯,这几天会在公众号仲星羽上继续更新番外《徽猷传》,感兴趣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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