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装后的fj酷陆泽在京城拥挤的道路上缓慢前进,坐在副驾位置的李云道思如泉涌。
身边开车的男子约摸三十开外,国字脸,飞剑眉,连开车时都昂首挺胸,虽然没穿制服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共和**人”的气息。他一边开车一边打量着身边的年轻男人,他很好奇,自家那位向来眼高于顶的妹子看上这家伙哪一点儿了。看到这小子浑身上下加起来不过百来十块钱的行头,蔡贤豪倒是有点儿哭笑不得,人家见丈人丈母娘恨不得金装玉靴,他倒好,上面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下身一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休闲裤,脚上是双更离谱的黑色布鞋,虽然略显寒酸,但给人的感觉却很清爽干练。
李云道似乎也感觉到这位“大舅哥”在打量他,转头笑道:“豪哥,我这身打扮会不会吓到人?”
蔡贤豪老脸一红,也跟着干笑了两声才道:“衣服这东西,本来就是穿着舒服就行。这样挺好,我们家老头就成天说我们这做小字辈儿太铺张讲究,你身铁定合他味口。”蔡贤豪还有后文没说,今儿蔡家可是高堂满座,但愿你小子的心理素质能如夭夭那丫头一般强悍。不过转念一想,这家伙赤手空拳带着两小娃就敢只身跑来京城抢媳妇儿,能有这种大气魄大胆量的想来心理素质也定会异会常人。想了想,蔡贤豪还是忍不住问:“这回来北京,你不怕蒋青天背后下黑手?”
李云道笑了笑:“怕,当然怕,不怕那是蠢蛋。可是就算怕也要来,我就不信他蒋青天比熊瞎子和雪狼还要厉害。”
蔡贤豪道:“有时候,人是比畜生更可怕的。”
李云道沉默了半晌,才道:“那是因为人没碰到比他更可怕的人。”
蔡贤豪很意外地看了李云道一眼,他突然有点儿理解为什么蔡桃夭说非李云道不嫁了,他竟然也能从身边的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一股与众不同的气场,仿佛一种天然的怨念在逼着身边的年轻男子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走。蔡贤豪突然失笑,因为他居然想到了“潜力股”三个字来形容身边的年轻人。
“说实话,你胆子很大,也不怕死,这一点我很佩服。”蔡贤豪由衷地赞道。
李云道摇头:“胆子大是真的,不怕死是假的。谁活得好好儿地,愿意凑上去被熊瞎子挠一掌?”李云道叹了口气,“这世上,有人生来就不用冒险,照样锦衣玉食;有的人生来就要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斗着斗着,胆子就大了,死里逃生的次数多了,也就把死字看得淡了。”
“听说你在江南当警察?”蔡贤豪似乎觉得话题过于深重,便转移了话题。
“嗯,才入职几个月,前些天才从刑警队调到市局宣传处了。”李云道苦笑一声。
“犯错误了?”蔡贤豪不解。
“怎么说呢,前些日子抓四个江湖悍匪,我下手重了些,加上林市长有意调我去当秘,局里的意思应该是先让我去避避风头。”在蔡家人面前,李云道没有必要遮遮掩掩,蔡老爷子跟秦孤鹤关系一直不错,不然也不会让蔡桃夭认了秦家老爷子为干爷爷。
蔡贤豪很意外地看了李云道一眼:“没想到你文文弱弱的,倒是有些抓贼的本事!我们当兵就只管杀敌,你们抓贼,倒是有异曲同工的妙处。”蔡贤豪突然对李云道印象大好,他上回出事也是因为下手过重才被人抓了小辫子,差点儿害得自家妹子屈嫁蒋家,虽然后来的结果只是扒了他一身军装,但是这位蔡家大少爷却一点儿都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李云道笑道:“我这点儿本事哪能跟你比,说实话,刚刚下山的时候,我只求一天三顿温饱,别饿着我弟弟就成,哪儿想过还能有一天混进体制里头吃皇粮啊。”
蔡贤豪神秘一笑:“是不是做梦也没想到我妹子会看上你啊?”
李云道很实诚地点了点头:“跟她一比,她就是天上月亮,我就是地上的芝麻,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可是缘份这东西真***是个好玩意儿,一点儿也不操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云道的表述正对了蔡贤豪这个军中儿郎的心坎,蔡家大少立刻哈哈大笑,深踩一脚油门:“放心,***,除老爷子和我爹妈,到了家里,谁敢跟你吹胡子,老子抽不死他。”
李云道也大笑,这个脾气直爽的大舅哥也很对他的胃口。
“对了,蔡哥,我在王家老爷子那边看到一尊玉貔貅……”
“咦?你怎么知道那玩意儿跟我们家有关系?老爷子啥都跟你说了?”
李云道摇头:“哪能啊,老爷子啥也没说。这玉是我在昆仑山上采出来的,后来被桃夭和你小叔联手夺去了,说起来,那块玉也算是我跟桃夭的红娘吧。”
蔡贤豪闻言恍然道:“怪不得,上回我去上海,我小叔说在昆仑山碰到个挺有意思的小朋友,还欠了人家个人情,绕来绕去,原来是你啊?”
李云道点头。蔡贤豪又继续道:“这事儿呢,其实都怨我,要不是我犯了错误,桃夭就不用被蒋家逼到角落里了。蒋家一直是依附着老王家的,老王家那位老爷子和我外公一样,都是个玉痴,所以桃夭才想着亲自去弄块玉回来,再请国手级的雕个像样的玩意儿,到时候也好让我外公跟王家老爷子开口。这不,上回你来北京那事儿,要不是有老王头那句‘孩子们的事情,就该让孩子们自己解决,你们掺和个什么劲儿’,兄弟,我估计这会儿你我二人没准儿都被整得不成人形儿了。”
李云道点了点头,这事儿他听王小北提过一口,但王小北没细说,今儿听蔡贤豪这么一说,他才知道昨晚跟自己对弈一局又突然认输的老爷子无意中拯救了他的人生。
“哎,对了,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本来今儿家里只有老爷子和我爹妈,可不知道谁把你今儿要来的消息给散出去了,七大姑八大姨的来了一家子人,难保有那些不长眼的说难听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同辈儿的有我在,他们不敢造次,长一辈儿的你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可千千万万别跟他们置气儿。”
李云道感激地看了这位大舅哥一眼:“谢谢。”
蔡贤豪挥了挥手:“甭谢我,只要你以后对夭丫头好一些就成。我可丑话先说在前头,你要是哪天把夭丫头给伤了,可别怪我是个大舅子翻脸不认人啊。”
李云道苦笑:“哪能啊?”
“阮家那妮子早上去找你了?”蔡贤豪悠悠地看了李云道一眼。
李云道一愣,笑道:“是啊,她昨儿刚从美国回来。”
“你跟她关系不错嘛。”蔡贤豪笑得意味深长。
李云道认真道:“疯妞儿是个好姑娘。”
蔡贤豪也点头:“虽然从小她就疯疯癫癫的,做事儿也没个度,但大里头,除了我妹子,我最看好的就是这丫头了。兄弟,在这个问题上我没有太多的建议,你好自为之。”
李云道苦笑。
也许是提到了阮钰,李云道想起了刚刚离开时身后的嚎啕大哭声。
她说,李云道你是个混蛋。
她还说,李云道你这个没良心的。
她说,李云道给我站住。
她说,如果受了伤,别忘了这里还有个可以栖息的地方。
她说,如果心碎了,别忘了疯妞儿这里的浆糊。
京城的路很混杂,不似江南的道路那边横平竖直。一个岔路口能有七八个方向的不同道路,李云道被绕得云里雾里的时候,蔡贤豪转了个弯,周边的喧闹慢慢消失,不一会儿就开到一处有军人站岗的别墅小区门口。哨兵看到蔡贤豪后也没有多问,只是检查了一下李云道的证件便放行。
进了小区再转弯,李云道就看到一处别野门口站着那个清新脱俗的女人,她站在那儿,看着他,微笑。
下车,她说,来了。
李云道说,来了。
她问,紧张吗?
李云道说,手心流汗算吗?
她说,别怕,我有在。
李云道说,能不能跟大舅哥说声,把fj酷路泽借来,万一待会儿谈崩了,我拉着你立马私奔去。
她掩嘴轻笑,笑声如风中的轻铃。
她看着他,认真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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