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吴中,新经济开发区内工厂众多,物流发达,找一两个路径生僻人烟稀少的空仓库那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幸亏东哥想得周到,带了迷药,不然单这个小东西就够我们喝一壶了,妈的,这小东西怎么会这么厉害,我这胳膊估计不上医都不行了。”说话的是一个模样大约三十出头的男人,个子不高,普通长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上的人命太多,总给人一股阴森森的感觉。男人说话的时候垂着一条胳膊,显然是刚刚在车上一不留神着了道。
“黑鱼,你这胳膊算什么,我差点儿连*都被这小兔崽子踢爆了,我也得去医看看,不然真为了这一票就断子绝孙了,就他娘的太不划算了!”旁边一个面色狰狞的年轻男人不停地捂着小腹,显然受伤不算轻。
还有一个矮胖的角色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嘴角隐隐有血丝,估计是刚刚在车上的搏斗中伤了舌头,随着矮胖子也指了指外面,表示自己也要去医看看。
被称为“东哥”的男人明显是四人中的老大,因为包括黑鱼在内的三人发完牢骚,还是看向这个站在一边默默抽烟的中年男人。一米八的身高,穿着不起眼的休闲裤和衬衣,放在人群里是怎么都找不出特怔的,但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神很阴冷,比黑鱼的阴森面像还要冷上三分。
“这回是两条大鱼,你们两个先忍忍,等拿了两边的钱南下了再说!”中年男人的声音微微有些嘶哑,看语气却是不容抗拒的,“黑鱼的胳膊不能等,毕竟以后干大买卖时还要开车,这样,黑鱼你先去把医里把骨头接好,回来的时候给胖子和泥鳅买些药带回来,顺便把这辆车换了,手脚利落点。胖子你跟泥鳅一起把人抬到里面去,快!”诸振东有条不紊地发出施令,另三人完全一丝不苟地执行,这种默契显然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磨合出来的。三人各忙各的,留下诸振东一人在原地抽烟。诸振东看起来烟瘾很重,一根烟几个眨眼就只剩下尾巴。
被十力踢中下身的泥鳅其实长得跟黑鱼一样肤色黝黑,但是他比黑鱼瘦多了,再加上在警察跟前比泥鳅还滑,这才在道上得了这个名号。“东哥,有必要这么小心吗?南方的警察个个我都是软蛋,我估计就算是发现我们了,咱们也一样可以跟上回一样,大大方方地带着钱走出苏州。”
诸振东摇了摇头,将扔在地上的烟头踩灭:“我们既然接了这单生意,就要对买家负责,这也是我们在道上一贯的口碑。况且,秦孤鹤在道上的名声怕是不在内蒙那位之下。那位能下封杀令把我们逼出大草原,秦孤鹤在长三角的力量只会更恐怖!倒是比计划多出了一个喇嘛,买家那边似乎也没有提到过,打听看看,如果真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办完事就放了,毕竟是个和尚,这辈子我们四个亏心事儿没少干,虽然也不差这一件,但起码不要下了地狱还要挖心掏肺滚油祸!”
泥鳅捂着小腹,依着水泥柱子坐到地上,仰头看着天花板,神情落莫:“东哥,你说这世上真有地狱,真有天堂?”
诸振东嗯了一声:“反正我们四个是铁定下地狱了。”
“哥,你说我们不回内蒙了,那位真能放了嫂子?”
诸振东表情肃穆:“内蒙道上都知道隶王爷说话一言九鼎。”停了片刻,继续道,“如果真不放,隶王爷好像有三个老婆四个女儿还有一个独子,是吧?”
泥鳅点头:“要真那样,就杀回去!”提到“杀”字的泥鳅坐直了身子,倒真是一身掩不住的杀气。
“也不知道小芳怎么样了!”泥鳅刚刚正经完,又开始“伤春感秋”了,小芳是包头一家按摩中心的头牌,泥鳅是常客,之前拿命填出来的钱也大多花在了那娘们儿肚皮上。
诸振东笑骂道:“干完这一票,都要跑路去越南了,你还惦记个屁的小芳!”
泥鳅也是笑了笑,弹给处理完“肉票”的胖子一根烟,胖子笑眯眯地点上,猛吸一口,呛着了,咳嗽时满嘴喷血。
“东哥,胖子的舌头伤得不轻啊!”泥鳅捂着自己的小腹,表面纠结,但看到胖子满世界喷血星子的模样,也要觉得自己似乎还算是幸运的。
胖子却笑着含糊不清道:“没事儿,人胖,血多,经得起流。”
“再等等,黑鱼办事儿向来速度不慢,药回来了,就能都轻松些。”诸振东也一直忍着微微发颤的左手,刚刚在车上最后还是他出手外加用了乙醚才将小喇嘛暂时摆平,就这样,左手的骨折伤势估计都不在黑鱼之下,但是他一直忍着,当了那么多年兵的他自然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士气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三个人都靠着一根水泥柱子坐着,仰视着布满裂痕黑如地狱一般的水泥天篷,恰好诸振东口袋里的手机响起,诸振东用右手解开左边的口袋,拿出手机,看了看号码,面色转冷:“嗯?”
“可以打电话给秦家了,开价一亿,不能还价,事后我这边的五千万也会一子儿不拉地打到你的帐户上!”一个男声,听不出具体年纪,整个过程都是这位买家在操纵。
干一票大的,能赚五千万,诸振东四个人可以在东南亚随便哪个国家舒舒服服地过下半辈子了,他倒没有奢望能将秦家的赎金一块儿带走,甚至他现在就可以猜到,买家的真正意图并不是秦家的两个小男孩,而是稳坐秦家第一把交椅的秦孤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