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道:‘妹妹,不是这个意思,我见到妹妹,自然高兴,只是一个男人,总得出去做一番事业,不能够一辈子都呆在家里吧。你把条件降低点。’

她说道:‘那也行,你要去做武林判官,也行,我也来个谐音,相思倒过来念,思谐音四,取相字的左边,去掉两撇,就是个‘十’字,四十年后,你再出山吧,等你孙子都有你现在这么大了,你去做,你儿子也去做,父子双判官,到时随便你用红豆也好,黑豆也好。我老太婆,在家里守着孙子。’

我瞪大眼睛,说道:‘四十年,妹妹,你知不知道,四十年有多久,这期间,不知道多少奸人趁机为恶,多少好人遭殃。再说,四十年后,我都六十岁了,你到时才让我出山,妹妹,你行行好,通融通融,四年吧。’

她说道:‘没有你,天就会塌下来吗?之前没有你,天也没有塌呀,之后没有你,天也不会塌。恶人自有恶人磨,不要你太操心。你不要把自己的斤两看得太重了,好不好?你在我们有孩子之前,已经杀了十六个人了。虽然那些人该杀,可出于为孩子积德,不生仇怨之气考虑,四十年之后再说。没得商量。你先把自己的家,稳定住,老老实实,四十年后再说,到时,随你老头子怎么玩。再不答应,我真走了的啊。’

她又是作势要走,我还能够怎样,只能够答应下来。唉,答应下来了,又绝不可违背。

天兄,你说,这女人,是不是,没有一点办法对付?”

天外天说道:“山弟,这个事情,难怪你说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说给愚兄听,愚兄自然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是,男人,何必想办法去对付女人呢?为什么不是爱怜她,绝不对付她?

对于男人,绝不对付女人,那女人才是没有办法对付。这反过来,却证明了这个男人,是个强者。这个世界上的强者,只应该是保护弱小的强者,而不是欺凌弱小的强者。

这个世界上,凡是有办法对付女人,且想着对付女人的男人,其实只有两个手段:欺骗与强暴,却反过来证明这些男人,都是无比渺小的弱者,灵魂丑陋之人。”

山外山说道:“我自己糊涂在先,只好老老实实听她的了。千错万错,不该用那红豆主死。她也是武功高强之人,忌讳这些做什么呢?我跟她从小青梅竹马,自也会明白她的一片深情。所以我才觉得她有点不可理喻。”

天外天说道:“弟媳看似不可理喻,实际非常高明。弟媳虽然看似计较你犯错了,实际上,她根本不是为了计较这个,她是在想方设法要从她的角度,做出保护你,保护一个家庭的决策。”

山外山说道:“天兄,我有点不明白了。”

天外天说道:“女人的安全防范意识,强过男人。你跟她如果不提起我们之间的恶战,她可能还不会做出这个决定,正因为你提起我们之间的恶战,让她担忧,她就会想,既然你会遇到我,你也可能遇到其他更厉害的人,下次就不一定能够安然无恙了。

所以她果断做出决策,不准你出去做这武林判官了。又见你求情,终于决定是四十年之后,到时孙子也有二十来岁,家族有了传承,她也就放心些了。她计较你做错了是假,保护你,保护这个家才是真。弟媳真是人中龙凤,智慧过人,亦且心地善良,令愚兄好生羡慕。”

山外山说道:“这么说来,也的确是这么回事。好叫天兄得知,我们头胎是个儿子,已经两岁了。四十年后,来个武林双判官,也的确不错。三年过去,我倒也逐渐习惯家里的安居生活了。我们的第二胎,也快生了。”

天外天说道:“恭喜山弟。”

山外山说道:“天兄正当壮年,风度翩翩,最近有续弦的打算吗?”

天外天却再没有说话,沉默良久。说到女人,他是不是又想起了自己美丽的妻子与女儿?

山外山说道:“天兄,小弟是不是多嘴,触及到天兄的伤心往事了?”

天外天说道:“没有,不怪山弟,都早已过去了,我们走吧。”

说完,他拍了一下马匹,疾驰而去。

他的心里,又是想起了许多心事。

那仇人,杀害了自己的妻子与女儿,且还在猖狂,无比猖狂,戕害百姓。

未来要怎么做?

是自己出手?

自己出手,有多大把握?他的事,就算山弟还在继续做武林判官,他也不会要山弟出手帮忙,他只想自己去解决。

还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不要你太操心?

天外天想起了刚刚山弟转述的弟媳说的“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他想,山弟真是幸福,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女孩啊,才十八岁,就这么懂事,这么聪慧。

“四十年后,你再出山。没有你,天不会塌下来。”

他反复咀嚼着这些话。是啊,很多人,都是把自己的作用,看得太重要了。

四十年?

为什么都是四十年?他师傅交代他的事,也是四十年或者五十年之后完成。

是巧合还是天意?

他还能够活到四十年之后吗?

之后的四十年,这武林,竟然没有特别的传奇,是因为没有人去揭开那些丑陋的伤疤,还是这四十年里,根本没有发生什么?暗流涌动之下,四十年之后,会有什么?

也真是奇妙,两大武学奇才,接近仙邪对决的奇才,却都是在这年之后的第四十七年,才予以成就。整个事件的发展,却又与之前的天外天、山外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四十年后,山外山重新出山,父子两人,武林双判官,又会做出一些什么样惊天动地的举动?

之后,每隔三年,天外天与山外山,都相约外出游历一个月,却多是观览风光,切磋武艺,并无特别传奇,偶尔也出手惩戒一下沿途遇到的小混混,自是各地闻者丧胆。

本书对此,不做过多赘述,而把聚焦放到四十年之后。

这中间又发生一个插曲,这年之后的第十八年,天外天应是因病逝世了。天外天与山外山,两人都不清楚对方住址,都是只约定何时何地相会。山外山唯一一次听到天外天自己说住在南河省。

在第十五年那次相约时,天外天对山外山谈到,自己收了两个徒弟,大徒弟葛天豪,二徒弟袁天启。葛天豪当时已名声在外,袁天启却几无人知。同时还说,要是自己下一次聚会没有来,就是自己病世了。

果然,第十八年的时候,山外山在他们约定的地方,等了一天,两天,三天,都没有见到天外天。他知道,天兄是病逝了。可是,天兄那么好的身体,那么厉害的功力,怎么会在五十多岁就死去呢?天兄为什么会在三年前,就预知自己的死期?

山外山是有点怀疑,可是他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天兄的话。天兄是他最信赖的挚友。天兄虽然看上去有苦衷,有难言之隐,却是光明磊落之人。他想,极有可能,是天兄苦衷未解,从而心灰意冷,不再留恋红尘。

他竟然从来不知道天兄的苦衷,到底是什么,最初一两次,略有提及,天兄非常难受的样子,他当然不敢再提起。

之后许多年,他也没有听到过关于天外天的任何消息……

天外天真的逝世了吗?他的身上,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仇怨,了结了吗?这一切的谜底,都聚焦到了四十年之后。

这一切,是巧合,还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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