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兄,节哀!”沈大宝道。

蔡贯哭的歇斯底里的,左一个巴掌,右一个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

其实沈大宝很能理解蔡贯的心情,遭逢大难不死,却家破人亡。

昔日他们都将朱钧当成疯子傻子,可现在才明白,朱钧不是疯子不是傻子,相反他很聪明。

他只是重视他们的兄弟情义。

那种悔恨的心情,他至今都记得清楚。

“行了,别打了,送蔡叔最后一程吧!”朱钧道:“府内虽然不能停灵,但是旁边的房子我买下了,我也找了钦天监的人,这两天应该能找一块好地给蔡叔葬了。

虽不能风光大葬,但该有的一样都不会少的。”

蔡贯点点头,“谢六爷,大恩不言谢,您拭目以待便是!”

蔡贯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沈大宝道:“好好陪陪他!”

将灵停入旁边的宅子后,蔡贯就跪在那里给蔡文烧纸上香。

沈大宝也跪在他旁边,“咱哥俩这一次死里逃生,可都亏了六爷,往后你什么打算?”

“跟着六爷,守着六爷,保护六爷!”蔡贯道。

“你可别又跟以前一样了!”沈大宝道:“别怪兄弟说话难听,你要是还跟以前,我不饶你!

到时候,咱们多年的兄弟都没得做!”

蔡贯直勾勾的盯着沈大宝,“你当我蔡贯是什么人?”

“我知你心中有恨,可这件事跟六爷没关系,你要是想利用六爷报复,那要问问我同不同意。”沈大宝道:“你以为我沈家把全部的身家性命押在六爷身上,只是为了保命吗?

不是的。

我沈家上下,是要一心一意伺奉六爷的。”

“我明白,我不怪陛下,我只怪李善仁!”蔡贯看着燃烧的火焰道:“六爷只是听了临安公主的话,才去求的陛下,而且那些人背后的势力太强了,就算是陛下,说不得也要暂时妥协。

大宝,你放心,一码归一码。

我对六爷只有感恩,没有恨意。

我蔡贯要是再像以前那样,我还算个人吗?

别说你了,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

我早就但这我爹的面发过誓了,你说我要出尔反尔,我有脸去见我爹吗?”

闻言,沈大宝脸色稍霁,“你记住你说过的话,若有一天,你出尔反尔,我必饶不了你!”

蔡贯只是笑,“大宝,你说如果有一天,六爷登了大宝,会是怎样的?”

沈大宝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六爷宅心仁厚,有慈悲之心,救济灾民,万家生佛,更难能可贵的是,六爷重情重义,忠义无双。

如此难道不是一个明主吗?”蔡贯看着他,“沈家家财万贯,若是好好谋划,未尝不能帮六爷争一争。”

“你住口,六爷跟太子关系那么好,怎么争?”沈大宝骂道:“你也不想想,六爷是什么脾气,你让他抢自己大哥的位置,他会同意吗?”

闻言,蔡贯重重叹了口气。

的确,若是换做其他人,倒还可能。

可朱钧是万万不可能的。

“是我想差了。”蔡贯道。

“你别给整那些有的没的,你要对付李善仁,我帮你一起对付!”沈大宝道:“那家伙假仁假义的,我看着就恶心,我家的事,怕是也少不了他在背后从中作梗!”

蔡贯捏住了沈大宝的手,“当真?”

“那还能有假?”沈大宝深吸口气,“眼下李善仁落难,要是等他复起,想动他就不可能了。

就算动不了他,那也可以动李其,动李家其他人。

他害死了蔡伯父,那也让他尝尝家中有人丧是什么滋味!”

“不能动李其!”蔡文摇头,“到时候六爷在临安公主那边不好交代,我虽想报复,却不能给六爷添麻烦!”

沈大宝方才其实是故意说的,见蔡文这么说,他更加放心,“那先动其他人,再动李善仁。”

“好!”蔡贯点点头。

而两人的谈话,随即便摆上了朱钧的案牍。

朱钧淡淡一笑,将谈话的内容丢尽了壁炉之中。

对沈大宝的考核已经到了最后阶段,目前来看,他做的还不错。

至于蔡贯,慢慢来吧。

随即,他翻看着应天商会的新入会情况,短短两三天时间,便从一百多家会员,增至七百余家。

消化灾民,四千余人。

眼下虽然还有不少灾民进京,可比起之前,已经不算什么了。

朱钧心情极好,就在这时,荀不三敲门进来,“殿下,苏奴儿求见!”

“让他进来!”朱钧将名单放好。

旋即红着眼睛的苏奴儿过来了,她穿着素雅的白衣,跪在了朱钧的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朱钧连忙起身过去搀扶。

可苏奴儿却是不起来,“谢殿下,苏奴儿给殿下磕头了!”

说着,便是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响头。

“哎,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朱钧道。

“这世上没有什么该做的事情,是殿下心善,这才做了常人不愿意做的事情。”苏奴儿得知朱钧将蔡文的尸首捞出来安葬,心中感动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这般好的男儿,怕是连梦中都难觅。

“你起来说话!”朱钧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别看苏奴儿瘦瘦弱弱的,可分量不轻,那入手的圆润,让朱钧心都跟着一荡。

不过,他很快便放手了,“你跟他有一段,合该送一送他,于情于理你都要为他披麻戴孝。

你若要披麻戴孝,就躲在房中,不要让他人看见,免得传出去不好听。

若要去上香烧纸,尽管去,无人会拦着你。”

苏奴儿却是摇头,“我去送送他,却不会为他披麻戴孝,我今日住的是吴王府,却不是蔡府。

我虽与他有一段,他却没有给我半点名分。

此刻,我是吴王府的人,去给他烧纸,已然是坏了规矩。

只是不烧这纸,奴婢寝食难安。”

她很清楚自己在那里,什么身份,又该做什么。

朱钧心地善良,不计较这些。

可她不能仗着朱钧的善良和尊重为所欲为。

正如她说的,她此刻是吴王府的人,死后也是吴王府的鬼。

就算披麻戴孝,那也是给朱钧,轮不到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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