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上元节,林苏也不知道是不是鬼神差使,怎么就直接去了灵隐寺呢?
而且去的时候,刚好陆幼薇母亲不在,往日跟陆幼薇形影不离的六儿居然也不在……
他也就尝试着提了一嘴,要不,我带你去看灯?
陆幼薇脸蛋一红,腰儿轻轻一扭,他就带她走了……
走的时候,他还是没看到陆幼薇的母亲,但天地良心他真的看到了六儿,六儿躲得并不严实……
好了,撩小妹子嘛,也不是破案,管她是真不在,还是有意放水,反正陆幼薇是被他给拐了。
拉着小妞儿上了天,合理合法地抱着她横掠长空,落入京城人流,从此,他牵她的手就打过了预防针,陆幼薇脸蛋一直是红的,手儿也轻轻挣扎了几把,没挣脱也就不再坚持。
“我还从来没见过京城上元节呢……这也太热闹了吧?”林苏看着一辆接一辆的花车,有些目瞪口呆的感觉,今夜,李致远怕是真不能上街,这老小子心理变T,看什么都是钱,看到一堆堆的钱朝街上洒,他心疼。
陆幼薇歪着脑袋看他:“你真没见过吗?我怎么觉得你应该看了无数次,不然,怎么可能一首《青玉案》将上元节,写到了别人无法下趣÷阁的程度?”
林苏笑了:“我没见过京城上元节,但见过海宁上元节啊,虽然没有京城这般热闹,但也热闹得很……那边有糖葫芦,你给你买……”
他牵着陆幼薇跑向另一边,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人一串顺着人流逛。
陆幼薇好新奇地啃着,开心地跟着,上元节灯会,她以前也是每年都会看的,但每次都是跟六儿一起,身前身后几个护卫围着,糖葫芦这种下等人的吃食,怎么可能进相府小姐的嘴?下毒怎么办?
象今夜这样的经历,她从来都没有过。
她慢慢放开了……
你给我糖葫芦,我吃。
前面有竹子做的风铃,林苏买给她,她拿在手上摇晃,丁丁当当的开心得走路都跳了。
走过一段街区,清香扑鼻,青娥花车队过来了。
花车分几种,有炫富的,有炫技的,有标新立异夺眼球的,有商业广告的,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青娥花车。
何为青娥花车,城中大户家里有待嫁之女,却无人提亲之时,会在盛大的节日里,扎青娥花车,让待嫁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坐在花车之上,招摇过市,用此举告诉世人,他家有女待嫁,可以前来提亲。
当然,这也仅限于中等大户。
真正的官员或者顶级豪富之家,是不屑于这么干的。他们家的女儿,也根本不愁嫁。
而穷人,自然更不会这么干,他们可没这个资本。
虽然只是些小家碧玉,但林苏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哪怕隔着一层轻纱,一般人看不清这些小家碧玉的模样,他能看清啊,连这些女子脸上的汗毛他都能看清,不得不说,这個时代的小家碧玉还真是有模有样,保养得好,比普通街道上见到的女子颜值高得多。
花车上的女子其实也在看着外面,尤其是那些身着文士装的年轻男人,更是吸引她们的眼球,甚至还有几台花车里面,抛出了绣囊,抛向人群中那些鹤立鸡群的年轻人。
每次抛出,总能引起人群的骚动和兴奋的叫声。
陆幼薇有点小紧张,她担心身边的男人会接到那些花车上的绣囊,所以也顾不得羞涩,主动伸出小手,将林苏拉走了,理由是……咱们去猜灯谜吧……
今日的灯谜多得很,到处都是。
前面一座木楼前,就挂满了灯谜。
“冬天蟠龙卧,夏天枝叶开,龙须朝上长,珍珠朝下排,打一吃食。”林苏捏着这片小竹牌:“葡萄!”
前面一个侍女笑嘻嘻地递过来一只红灯笼:“公子猜对了,这是给你的奖励。”
旁边的陆幼薇好开心:“还有奖啊?我也猜……”
她抓起旁边一块竹牌,上面也是一首诗:“周身鳞甲耀眼明,浑身上下冷冰冰,有翅寸步不能飞,没脚五湖四海行……我知道了,是鱼!”
“公子猜对了!”那个侍女笑嘻嘻地也递过来一只红灯笼。
陆幼薇好开心:“再猜!”
抄起一块竹牌:“上不怕水,下不怕火,家家做饭,都有一个,打一用品……我知道了,锅!”
又拿到了一只灯笼。
她更兴奋了,又拿了一块竹牌:“长相俊俏,爱舞爱跳,飞舞花丛,快乐逍遥……我猜到了……”
那个侍女道:“是什么?公子你倒是说呀……”陆幼薇此刻是男装,在夜幕下显得极是俊俏,那个侍女都被她吸引了。
陆幼薇指一指林苏:“是他!”
侍女愣住。
林苏无语,长得俊俏,飞舞花丛,我在你心中这幅形象啊?
陆幼薇笑得弯了腰……
林苏横了陆幼薇一眼:“你别听她开玩笑,答案是蝴蝶!”
他也拿到了两只灯笼。
那个侍女笑了:“恭喜两位公子都拿到了两只灯笼,拿到两只灯笼者,可上二楼,二楼有更多的灯谜,还有姐姐们陪酒呢……”
她的手轻轻一引,林苏和陆幼薇同时抬头,看到了彩布扎的花台之后的楼牌:春风楼。
林苏眼睛直了,我的天,青楼?M..
陆幼薇脸蛋一下子红透,将林苏赶紧拉得飞跑,差点连两只小灯笼都丢了……
前面是一个小码头,码头上有几条小船,这些游船也是供客人夜巡柳香河的,坐在河里看两岸花灯,别有一番意趣,大户人家公子小姐喜欢这个。
林苏租了一条船,但没要艄公,跟陆幼薇上了船,他手中竹竿轻轻一点,小船儿顺流而下,上方的人声瞬间远去,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
竹竿轻轻点击河水,激起点点涟漪。
月光柔柔地披洒,落在陆幼薇的肩头。
“真美!”林苏看着她,说了两个字。
“嗯,月光照影,两岸花灯,这是一年中,柳香河最美的夜晚。”陆幼薇说。
“我说的是……你真美!”
陆幼薇目光悄悄抬起,接触到他火热的眼神,又赶紧低头,她的心跳加速了,刚才人多,哪怕跟他手牵手,她好像也没有这么害羞,现在虽然他在撑船,跟她隔着一小段距离,但她偏偏心如小鹿在撞,紧张得不行,娘今夜放她出来,虽说并不反对她跟他好,但……但毕竟没名没分的……
林苏手中竹竿提了起来,放上了船头,坐到了她旁边,轻轻伸手,将她的手儿抓了过来,合在掌心。
陆幼薇心乱如麻,想把手儿收回,又有些不舍……
“我在寺里写了首诗……”
“才女果然是才女,都住寺里去了,还写诗!”林苏轻轻一笑:“念给我听听!”
“你笑我,我不说……”陆幼薇轻轻扭腰不依。
“真没笑你,你念!”
“念了你也不准笑。”
“保证不笑!”
“君是天上月,妾是寺里灯,青灯随月走,禅院一万层。”
一首诗,二十个字,陆幼薇念了,她的眼睛也在念完之时,隐有忧思……
他,风华万里状元郎,是天上的月亮。
她,从相府出来后,连家都没有,只是寺里一盏孤灯。
她有心想随他而去。
但是,层层阻隔,她都不知道能不能冲得破。
平淡无华的二十字,却是诗意无穷。
“好诗!”林苏赞道:“这该当又是一首彩诗!”
“你说了不笑我的……”陆幼薇妙目流转。
“真心话,这诗真好!”
“你不想和一首吗?”
“好!我和你一首……”林苏道:“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多么美妙的词儿,只愿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更是他直白的回答,陆幼薇心儿甜如蜜,脸蛋一片潮红:
“你将这首词儿,写下来,送给我!”
林苏手一抬,写下陆幼薇的这首诗,下面署名:陆幼薇,诗毕,五彩之光弥漫,果然是彩诗。
第二首,《卜算子.上元柳香河》,七彩!
两首彩诗同时递到陆幼薇手中,陆幼薇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小心地卷起,抬起头来,她脸上尽是迷离色彩:“知道吗?莪要是将你这首彩词卖出去,我就富了,腰缠十万两。”
十万两?
林苏微微一惊:“七彩词原稿而已,能值十万两?”
“一般人的词稿,哪怕七彩,最多也只有三万两,但你不一样,你的词稿最少十万。”
“为什么?”
“因为你的诗词根本不卖,市面上还从来没有你的诗词,物以稀为贵!”还有个理由她没有说,那就是《红楼梦》流传天下之后,无数深闺贵女全疯了,满天下求取林苏的东西,哪怕只是他写下的一句寻常话,都被炒成了天价,更何况是正宗原版的七彩词稿?
而且这首词,还是一首全新的词牌第一次亮相!
综合评价,这首词如果拿出去卖,十万两绝对打不住,搞不好就会是真正的天价。
顺便说一句,林苏《卜算子》其实并不是第一首,他还曾给陈王写过一首《卜算子.咏梅》,只不过,他跟陈王之间的交往过于隐秘,这首词又带有几分特殊意味,时至今日,没有外人知道。
“那你想卖吗?”林苏轻轻抱住了她的肩头。
“不!”
“留着做嫁妆?”
“嗯……”陆幼薇好像回答了,又好像害羞撒个娇……
“那你要是嫁给我,词稿又归我了,你什么都没捞着。”
“你坏蛋,你又欺负我……”
她的声音又娇又媚,林苏心头大动,轻轻一拉,陆幼薇倒进了他的怀中,他的唇就要落下……
陆幼薇有片刻的迷乱,但她手紧急翻起,挡住了他的唇:“不……不能……”
“为什么不能?”
陆幼薇又羞又急,你个坏人还问为什么不能?你就说为什么能吧……人家还没过门呢,能那样吗?
也是啊,林苏悟了,好像大户人家的小姐有些不一样……
至少跟暗夜她们几个是不一样的。
暗夜是江湖人,自己的身体自己作主。
陈姐是爱极了她,为了他不煎熬,将自己给扒了。
绿衣是因为掌握了林家秘方。
崔莺是他花了十两银子买的。
孙真是为了治病……
陆幼薇不管怎么说,是相府的千金,礼教在她身上还是根深蒂固的。
陆幼薇其实心里乱得不行,今夜机会太难得了,她其实好想任他施为的……
“公子,她们几个可能明天会请你去西山别院。”
“她们请我去做什么?”林苏抱着她的肩头。
陆幼薇虽然不准他亲,但抱一抱还是放松了管制。
陆幼薇吃吃地笑:“谢小嫣自己说的,她说她有点小贪心,还想听你多唱几首《白蛇传》。”
“你呢?想不想听?”
“你肯唱了?”
“谈个条件行不行?我给你唱首歌儿,你让我亲个嘴儿……”
陆幼薇脸蛋通红,无限妩媚:“为什么要提这么不要脸的条件啊……”
“因为你刚吃了糖葫芦,我想试试你的小嘴儿甜不甜……”
“你唱……”
“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烟,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年修得同船渡,百世修得共枕眠……”
歌声起,早春的夜,似乎突然间变成了阳春三月,黑暗的夜也变成了明媚春光,陆幼薇痴痴地看着他,心中早已醉得一塌糊涂。
她能够预计到他口中流出的歌儿,会美得象画,动人如诗,但也决没有想到,会是如此之惊艳,这首歌,比当日的《青城山下》更加好,整个人世间,她都没有听过如此动人之歌,这歌词也是如此的缠绵,每一句,每一个停顿,都打在人的心尖……
她醉了,她完全痴了……
歌声静音,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公子,我是在做梦吗?怎么可能这么好?”
“来,亲个嘴儿!”
“啊,不!”陆幼薇紧急抬手,再次挡住了他的唇,脸蛋早已羞得通红。
“一首歌儿亲个嘴儿……”
“我没答应,我就说叫你唱,你就唱了……”
“得!条件没谈清楚,这首歌又白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