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将瑶池仙令收了起来。

站直了,眼神也正了。

“你接下来是……”

“接下来是办一件我很早就想办的事,这事儿啊,想想兴奋得很……”

章亦雨的脸色很不正,真想办了我啊?

林苏补充道:“秦放翁,末日终于来了!”

章亦雨一脚踏空……

办了秦放翁?不是办……我?

她打量着远方的“西京”,脸色风云变幻:“这里是秦放翁的老家?”

“正是!老家建在封魔之地,勾结药神谷收集消解封印的毒药,将一面湖都灌满,意图释放黑骨魔族,我就想看看,倾长江之水,能不能洗得掉他身上的无边大罪!”

走!

两人踏空而去,进入京城。

城外,章亦雨停下了:“要不,你跟我爷爷先商量下,这事儿有些大。”

“正因为事儿大,你爷爷才不能知道!”

章亦雨心头微微一跳,这是对爷爷的保护吗?

她承认有点感动了:“那你……怎么办?上奏折吗?”

“上奏折,大概又会被陆天从给挡了……”

上奏折的路不通,章亦雨彻底难住了,她虽然不是官场中人,但对官场的事情也并不是二百五,办一个二品高官,难度有多大,她知道。

罪名越大,越是牵连广,阻力也会越大。

因为这些人面临诛九族的大罪,自然会全力阻止,哪怕是杀人灭口,他们都做得出来。

林苏微微一笑:“知道状元郎意味着什么吗?”

状元郎?意味着文道的顶峰,意味着很容易勾女人……这是章亦雨内心第一个回答出来的答案,但她当然不会说出来,等着看他自己吹牛皮……

林苏道:“状元郎,有三次击响惊帝钟的特权。”

惊帝钟,设于宫门外,一旦敲响,皇帝必须亲自接见。

这是开国之君制定的成法。

也是圣殿备案的法则。

每届状元郎,都拥有三次敲响惊帝钟的特权,榜眼,两次,探花郎,一次。

林苏换上官服,大步走向皇宫。

章亦雨离开他十几步,望着这条背影,心头思绪万千,对于官员,她从来没有过好感,哪怕她爷爷也是一品高官,但如今,她看到面前这个官员,心头升起了完全不同的感受。

文道是状元郎。

政坛是博弈八方的政坛清流。

武道是一方奇才。

商道是一代财神……

林苏来到宫门外,几名宫廷卫士用眼神追着他,只要他再靠近一步,就是喝斥……

林苏停下了脚步,手起,一团文气化成钟锤……

当……

一声响亮的钟声震破宫廷的宁静……

所有卫士全都站起,吃惊地盯着惊帝钟上荡起的层层涟漪……

惊帝钟响,状元击响惊帝钟,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皇宫之中,皇帝安坐政德殿,陆天从坐在他的下首汇报,章居正坐于右首,政德殿,半公半私的殿堂,皇帝很少用来处理政务,如果有,也只是极小范围内,比如今日,殿内也就三人,皇帝和他的两位一品大员,共商最重大事项……

突然,钟声传来……

皇帝猛地一惊:“惊帝钟?”

陆天从和章居正也同时大惊。

惊帝钟,唯有几种人才可以敲响,比如科考三郎,比如圣殿特使,比如诸侯王,但凡钟响,无一例外,都是遇到了最重大的情况……

“状元郎林苏敲响惊帝钟,求见陛下!”最高的塔楼,传来一个声音。

林苏?殿内三人对视一眼……

“带进来!”皇帝一声令下……

“林苏觐见……”

“林苏觐见……”

三层宫殿命令层层传递……

林苏正一正衣冠,大步而入……

直达政德殿……

政德殿殿门开启,林苏踏入殿中,跪下:“微臣林苏,拜见陛下!”

“林爱卿,何事击响惊帝钟?”皇帝坐于上方,沉声道。

“回禀陛下!”林苏道:“事关大苍第一铁则!”

陆天从猛地一震!

难道说,是那件事情?好你个林苏,我压了你的奏折,你浪费一次宝贵的惊帝特权,专门来告我的御状,你是真记仇啊……

“道来!”

林苏道:“当日……”

他从药神谷事件说起……

秦放翁勾结药神谷,祸害十里八方……

杨知府审讯药神谷,得到了惊天大秘密,药神谷制作秘药,意图消除封天封印,事情瞬间升级为大苍第一铁则……

杨知府、他、监察司同时上了三道奏折,被宰相陆天从压下……

(陆天从脸色已经铁青,章居正也脸色有异)

林苏继续道:“微臣为查铁证,前往剑门旧址,找到了剑门唯一幸存人——当年剑门掌教独孤行的独子独孤行,剑门有一秘法可追寻封魔之地,封魔之地找到了,却是在秦放翁泽州老家,甚至可以说,秦放翁的老家就建在封魔之地上面,他利用地邪水,日日夜夜消磨封天剑上的封印,封魔之地,已经裂开了一道口子,魔族随时都会破封而出!”

什么?

皇帝猛地跳起,脸色一片苍白……

封魔之地破封,黑骨魔族即将出世?

他身为姬氏子孙,如何不知道黑骨魔族的恐怖?当年大苍差一点点就被灭掉,需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大苍,是大苍历史上最强盛的时期,实力比目前强了不止十倍,在那个时候,大苍都差点没撑过来,如今如果黑骨魔族破封,大苍必亡!

惊帝钟一响,他知道是大事,但决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大的事,任何人都承受不起的事!

陆天从和章居正也全都脸色惨白……

林苏道:“陛下勿惊!封天剑的封印已经修复,剑门独孤行一剑搬山,为封魔之地再上一把锁,眼前大祸已除!”

皇帝长长吁了口气:“可有记录?给寡人亲眼一观!”

“是!”

林苏手一起,官印飞起,封天剑唤醒之前的图像清晰呈现,远方是西京,近看是秦府,天空剑灵穿空,湖中翻波,露出了里面的封天剑,一声剑啸,湖水化剑,推平秦府,斩尽生灵,独孤行化身千丈,一剑搬山……

全过程都被他记录。

结束了,陆天从微微颤抖……

章居正却是两眼亮晶晶……

皇帝胸口急剧起伏:“秦放翁!好一个秦放翁!来人!”

“在!”一个金甲人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

“传旨!”皇帝道:“秦放翁阴谋破坏封魔之地封印,触犯大苍铁则第一条,秦氏九族,按律当诛!立刻兵发曲州,捉拿逆贼归案,不得放走一人!”

“遵旨!”

金光一闪,消于无形。

皇帝目光慢慢移过来,落在林苏脸上:“林爱卿立下大功,想要何种赏赐?”

想要何种赏赐?呵呵,你想给尽管给,还需要问我?只怕也是口是心非。得不了什么象样的赏赐,我来给陆天从上眼药……

林苏道:“微臣乃是大苍之臣,铲除奸党,维护大苍乃是本分,又何需赏赐?只是,此事微臣、杨知府、监察司早已报给中书省,宰相大人一不查实,二不上报,直接封存,差点导致不可挽回之危,这等尸位素餐之辈,岂能为相?微臣请求陛下,革其相位,退位让贤。”

这话一出,满大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嗵地一声,陆天从跪倒:“陛下!老臣目光短浅,未能发现奏折记载之事的严重性,实是大错,老臣无颜居于相位,向陛下请辞致仕,望陛下准许老臣归隐田园!”

皇帝轻轻叹口气:“宰相日理万机,又岂能事事不错?此错虽大,幸好已经挽回,不必过于纠结,安心政事吧!”

“陛下……”陆天从还想虚伪一把。

但皇帝轻轻一挥手,打断他。

皇帝的目光移向林苏:“林爱卿毕竟年轻,但有失言,宰相也莫要计较……林爱卿,你此番劳苦功高,赐你金珠十颗,准你休沐一月半,退下吧。”

林苏谢恩,接过太监手上捧的金珠,退出大殿。

章居正一直在用眼神对接他的眼神,但林苏都没看他,已经走了。

章居正松了口气,他真有点怕林苏纠缠不休,幸好这玩意儿好象是悟了……

林苏当然是悟了。

他今天当皇帝的面,对陆天从毫不客气,主要目的也就两点,一是恶心恶心陆天从,让你知道得罪老子,老子不会跟你留情面。二呢?他想看看皇帝跟陆天从之间的关系怎么样,今天的事情,可大可小,如果皇帝对这个宰相不满,这也是拿下宰相的一个好机会,如果皇帝跟宰相关系比较好,这事儿大不了。

验证结果出来了,皇帝跟宰相很铁啊……

既然你们哥俩好,我就没必要多纠结了,章居正还是小看了他,他从来不是一个楞头青,做事,章法还是有的,该动的毫不留情,做不到的绝不纠结……

……

曲州知州府,秦放翁坐在后院的池边,手一会儿放在眼睛上,一会儿又拿下来……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似乎心神不宁?”

“总感觉眼皮有点跳,莫不成要出什么事情?”

“左眼跳财,右眼跳喜……”新纳的小妾很会说话:“老爷是哪只眼皮跳?”

秦放翁摸摸右眼:“跳喜?那除非你给本老爷生个儿子……”

老爷!小妾娇笑着不依……

秦放翁跟小妾闹了一回,心情略有放松,招招手,一条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林苏目前身在何处?”

旁边的高手侍卫躬身道:“应该还在京城吧?太子殿下刚刚传来消息,三份奏折全都被相爷给挡了,让老爷不必担心……这姓林的倒也罢了,监察司怎么回事?另外,海宁府,该换个人了吧?”

身为曲州下面的一个府,也敢弹劾顶头上司?这样的下属,不拿去喂狗,留着过年么?

“海宁知府,也的确该动一动了,就让黎佐去吧,这黎佐啊,跟林家可是有仇,我倒要瞧瞧,他能不能折腾点名堂出来。”

黎佐,就是当初药神谷暗杀林氏兄弟那个晚上,出来栽赃给林苏的那个黎知县。

林苏挟满城民众之势,以溯影回形之术还原真相,迫于形势,秦放翁不得不免了黎佐的知县位,但只过三天,他又重新将黎佐启用,换了个县当县令,如今,可以考虑提一级,就派到海宁去!

让你林苏亲眼看一看,你想免的人,我不免,反而还重用,就派到你家门口恶心死你!

哈哈……

秦放翁自己笑了,笑得无比的张扬……

突然,空中金雁穿空,秦放翁手一起,接住,他的脸色猛地改变,这封信是泽州老家那边的一名县令发来的,县令告诉他,他泽州老家出事了,整个秦家被荡为平地,一座高山从天而降,压在曾经秦家所在的地方……

“谁?”秦放翁一声怒吼:“何人敢毁我家园,杀我家人?本人指天立誓……”

他的手指猛地抬起,上方的屋顶破了个大洞……

突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天空,天空无数金甲,覆盖了整个天空,这是皇家金卫……

出了什么大事?

轰地一声,百名金卫穿空而下,落在秦放翁面前,最前面的一名金卫手抬起,是一个巨大的金令:“陛下圣旨,秦放翁触犯大苍铁则第一条,九族当诛!”

“冤枉啊!”秦放翁一声大吼:“我要面见陛下……”

“冤枉?状元郎亲赴剑门,找到封魔之地,你秦家日日夜夜以地邪水消磨封天剑封印,罪证确凿!状元郎敲响惊帝钟,陛下亲下圣旨,你秦家,完了!”

“林苏!”秦放翁一声怒吼,充满无尽的苍凉……

也充满无尽的恨意……

空中人影满天飞,整个秦家,所有人全都抓捕,包括秦牧之,秦牧之的大叫大哭分外响亮……

很快消息散布全城,全城惊呆。

周家,周洛夫从椅子猛地弹起,脸色苍白如纸……

秦放翁,堂堂二品大员,一州之长,进一步是宰相之才,退一步也是一方诸候,居然被林苏弄了个满门抄斩!

威名赫赫的秦家,从此彻底灭绝。

这就是状元郎的报复!

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直接,宛若暴雨扫梨花……

他会不会报复周家?

如果真的报复,京城的老二能不能挡得住?京城老二是礼部尚书,绝对的朝堂高官,按说是保得住任何人任何事,但秦放翁难道不是高官?秦家的能量可不比周家小……

这一夜,周家集体失眠……

周家那个主母,以前什么事都发表下意见,但今夜,面对团团转的周洛夫,她的眼珠跟着转了半夜,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当时,跟林家悔亲,是她一力坚持的,她怕再多说一句嘴,老爷会打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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