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长安西大营。
三万步卒便如一片柏杨林般矗立在校场之上。
李承阳站在点将台上,锃亮的甲胄在朝阳下熠熠生辉,火红的大氅在晨风中微微鼓荡。
这一身将军的打扮让数万长卒兴奋异常。
陛下也是军人!
跟他们一样都是大夏的军人!
此时此刻的李承阳,同样兴奋异常。
西大营的这三万步卒,是他亲自挑选出来,并且亲自制定训练计划的三万人。
而这三万人,全都来自大夏南境。
可以说,这三万人就是悬在百越诸部头顶的一柄利剑。
如今,这柄利剑可就要落下去了。
但以交跖为首的百越诸部恐怕还不自知。
原因很简单,大夏朝廷和山东姬家已经闹翻了,在这种情况下,大夏皇帝绝不可能再去找百越的麻烦。
长安城西的校场之上,李承阳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他没有佩剑。
剑乃君子之兵,刀才是霸者之兵。
军伍之中不需要君子,战场之上用不着礼让。
拔刀,用最快的速度让敌人命丧黄泉。
冲锋,用最强的气势让敌人胆战心惊。
在这一点上,刀,无疑比剑更加适合展现出一个军人的威武和霸气!
而李承阳想要成为的,也不是什么君子,他要做霸者!
令人闻风丧胆,四夷臣服的霸者。
抬眼望向遥远的东方,虽然看不见那一片广阔的海疆,但李承阳的心中依旧升起了豪情万丈。
平百越,定西陵,灭别凉,屠倭奴。
而后,破浪前行,将大夏的威名播撒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他要把对大夏的敬畏刻进世人的基因之中。
他要千秋万世,无人再敢生出进犯欺侮华夏之心。
无论远近,皆是如此!
穹顶之下,只要有人的地方,就要有华夏不可犯的金科玉律,就要有华夏
那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再然后,大概可以过点儿好日子。
李承阳对好日子的要求不高,锦衣玉食,娇妻成群也就够了。
时间很重要,越快达成自己的目标,就能越早过上自己想要的好日子。
想到这里,李承阳的嘴角再次微微上扬,手中长刀遥指天南:“你们的将军在等着你们,你们的军功在等着你们,你们的荣耀在等着你们!”
“去吧,踏平百越,扬我国威!”
话音落下,三万人齐声应和:“陛下威武,夏军威武!”
“陛下威武,夏军威武!”
“陛下威武,夏军威武!”
一连三声,其势震天。
三声过后,一个高大的年轻人纵马而出,疾驰至李承阳面前,也不见他下马行礼,只是微微躬身致敬:“请陛下赐旗!”
李承阳微笑不语,从身后的舒缙云手中接过一面叠得整整齐齐的旗帜交到了那个年轻人的手中。
片刻之后,鼓声响起,战旗飘扬。
青色的旗帜之上,一只怪鸟张牙舞爪,威风凛凛。
那是神鸟朱雀!
看到这面旗帜,三万人沸腾了!
陛下竟然以神鸟赐之!
下一刻,鼓声暂停,李承阳厚重却又亢奋的声音再次响彻四野:“朱雀军,开拔,三个月后,朕亲赴交跖国都为尔等庆功!!!”
三日之前,百越交跖国国都。
李宸濠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冷战。
虽然还没到五月,但这地方向来四季如夏,冷是个什么滋味儿,没几个人知道。
交跖国王阮文祥就坐在他的对面,一大早就将他请来宫中,自然是有要事相商。
倭国和山东姬家的使者来了,但来的既不是倭人,也不姓姬,反而却是姓李。
木子李,大夏皇族的那个李!
所以阮文祥觉得还是让李宸濠一起来商量比较好:“大夏昭王世子李焕昨日已经抵达闾京,待会儿就要进宫面见本王,不知宁王阁下以为他所为何来?”
李宸濠撇了撇嘴,什么闾京,放在大夏连个县城都不如地方,也敢自称为京?
还有这什么交跖王宫,还没有自己曾经的别院大。
但毕竟是寄人篱下,他也就只能撇撇嘴了:“小暴君杀了姬野,必定是惹恼了姬家,我那昭王叔向来以姬家马首是瞻,又有把柄在姬家手中,定是来求大王联手对付小暴君的。”
阮文祥也是这样想的:“那宁王阁下以为,本王该不该答应他呢?”
装什么装?
既然收留了本王,那就是铁了心要跟小暴君做对了,又何必多此一问?
李宸濠皱了皱眉头:“事关百越生死,在下不好置喙,一切但凭大王决断……但事已至此,若能与姬家联手,大王心中的雄图霸业,自然也可多几分把握。”
“哈哈哈,宁王说笑了,本王心中可没有什么雄图霸业,不过是想求个安稳罢了。”
阮文祥笑得很假,李宸濠也没当回事。
但不知为何,等到阮文祥笑完之后,似有深意的看向他时,他突然又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冷战。
然后,阮文祥再次开口:“本王已经打听清楚了,大夏皇帝年前攻入北凉都城盛京的那一仗实在是打得漂亮……不,不能说漂亮,应该是匪夷所思。”
“这几天本王也仔细想过了,倘若大夏举全国之力来犯,咱们怕是要吃大亏!”
还举全国之力来犯?
真把自己当根葱儿了?
之前只是跟百越诸部做生意,从未真正踏足百越之地,还以为是个富庶丰饶的地方,否则怎么会拿出那么多钱来购置军械?
可来了之后才发现,这鬼地方跟富庶丰饶四个字完全扯不上关系。
之前在和自己做生意时之所以那般豪迈慷慨,无非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说白了,阮文祥就是个穷兵黩武的家伙,为了从他手中购置那些军械,几乎倾尽了百越之力。
就这样一个地方,值得大夏举全国之力来犯?
倘若大夏真的举全国之力来犯了,你还想着只是吃大亏那么简单?
不灭了你全族才怪!
李宸濠心头冷笑不已,但他也不相信李承阳真的会派兵来打百越,因为不划算嘛。
怎么算都不划算。
而且自打李宏坤死在盛京中的消息传来之后,他也彻底打消了杀回大夏,跟李承阳再一较长短的念头。
一来是因为李承阳太强,登基不到一年就扭转了大夏对北凉数百年来的守势,甚至还攻入了北凉都城。
南北两院大王一死一被俘,听说北凉太后为了保住社稷还陪小暴君……
当初听到这则流言时,李宸濠竟是忍不住泛起一丝自豪,从长安传来的种种消息分析,就这事儿,李承阳干得出来。
这个小暴君可恶归可恶,但做的这些事儿还真是让人解气,不愧是咱老李家的种。
二来是因为交跖国太弱,指望阮文祥帮自己从李承阳手中夺走大夏的皇位,连白日梦都不敢这么做。..
所以现在的李宸濠,也只求能在阮文祥的庇护下安安稳稳的了此残生。
卷土重来什么的,下辈子投个好胎再说吧。
见他不答,只是脸上似有笑意,而且那笑意之中仿佛还带着几分嘲讽。
阮文祥便皱起了眉头:“难道宁王觉得本王的顾虑是多余的?”
确实是多余的。
李宸濠便是一声轻叹:“大王真的想听实话么?”
“那是自然!”
“好,那在下便以实言相告,倘若大夏真的举全国之力来犯,以大王现在的实力,恐难抵挡……但以在下分析,大夏是绝不会这么做的。”
李宸濠说得十分委婉,怕的就是阮文祥生气。
阮文祥确实也没有生气,但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让李宸濠又打了个冷战。
“能说出这番话来,不枉本王视阁下为知己……你们大夏有句古话,士为知己者死,不知宁王有没有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