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开罗会议,其目的是为了协调反法西斯同盟国在军事和政治上的行动,讨论制定对日联合作战计划并解决远东问题。然而这一次,会议时间不仅提前了,而且因为轴心国在战争中保持着领先,所以会议目的虽然还是解决远东问题,但是本质上却有着天差地别,最根本的区别在于,前者是胜利者分蛋糕,后者则是谋求摆脱当前困局。(此远东是西方人以欧洲为中心对世界地域的划分,包括了整个泛太平洋地区)
罗斯福来开罗之前曾经召集军方大佬征询他们的意见,当时他们对欧阳云的判断是“他或许是个出色的将军,但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至于外交,他能掌握外交礼仪就不错了”——这话是金上将说的。当时罗斯福觉得他剖析得很有道理,但是经过今晚宴会上的交流,他觉得这个判断是错误的——“云的表现根本就不像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我甚至怀疑他年轻的外表下面隐藏的是一颗老经世故的心。史迪威将军,您必须做好心理准备,即使盟军东南亚陆军总指挥部能够成立,我估计欧阳云也不可能让出最高指挥权。我本来希望学兵军在中国国内承担更多的责任,但是云根本就不信任国民政府。学兵军不愿意抽调兵力回国内的话,让他放弃菲律宾是不可能的。云的用意我很清楚,他就是希望用菲律宾牵制部分日军兵力以保护台湾。学兵军的战斗力已经得到了证明,这一点用不着怀疑。本来将盟军在东南亚的最高指挥权交给他也没什么,但是丘吉尔肯定不愿意。先生们,女王政府要搬往印度的传言可能是真的,如果我们不出兵支持英国人的话,他们根本无法抵御德国人登陆英伦半岛。”
赫尔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摇头道:“总统先生,现在向欧洲派出部队,参谋长联席会议肯定不会同意。是不是可以这样,如果英国人放弃本土的话,他们庞大的舰队肯定也会撤到亚洲,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击败日本,然后再图谋德国?”
“总统先生,我有一个提议,我们是不是可以让英国人帮助我们将部队投送到印度,届时再组建盟军东南亚陆军总指挥部的话,我们有兵力优势,当可以主导在缅甸对日军发起反攻。甚至,我们可以直接进攻菲律宾,”史迪威目光灼灼的道。
罗斯福没有答话,赫尔则轻轻的摇了摇头,心中叹息史迪威这话太直接了。现在对于美国来说最紧迫的是解决澳大利亚危局,那么即使从本土派兵,首先也应该派往澳大利亚。但是史迪威却只提到印度和菲律宾,他显然清楚一旦派到澳大利亚,那么因为有麦克阿瑟在,那司令官就没有他的份。可是他却忘记了,罗斯福之所以提出要在缅甸发动反攻,那是因为发动反攻的只能是学兵军和英国人。“史迪威想当这个总指挥真是想疯了!”他最后在心中这样断言,反而越发担心史迪威能否胜任这一职务。并猜测“总统肯定不会认可他的提议”。
果如他所料,罗斯福隐晦的否定了史迪威:“调派部队的事情只能由参谋长联席会议决定,史迪威将军,我们发起开罗会议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解决澳大利亚危机,这一点您要谨记。”
英国驻埃及大使馆内,丘吉尔一改在宴会上咄咄逼人的风格,叼着根雪茄表现得十分暴躁。“我们低估了中国人,”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其他人有被寒风刮过的感觉。“我们也高估了美国人,”接着一句话被他合着一口烟雾喷出,让其他人越发感到寒冷。紧跟着,他眉头一竖愤怒的吼道:“我不知道是谁泄露出去的,但是我希望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发生。政府迁移这是国家绝密,弄得不好会引起地震的知不知道?”他越说越气,说着“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其肥硕的身子在房间里投下厚实的阴影,让其他人不自禁的收拢四肢变得越发的毕恭毕敬起来。
丘吉尔随即将矛头对准了韦唯尔,瞪着他道:“大不列颠在远东陷入如此窘境,根本原因在于远东英军对日作战不力。韦唯尔将军,我希望您能就这个问题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嘴上说着希望韦唯尔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却没有给韦唯尔开口辩解的机会,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因为你们的怯战,帝国不得不对学兵军做出让步,可是你们看看,现在可恶的支那人居然骑到我们脖子上来了,这些不通教化的乡巴佬,这些野蛮猴子……”
丘吉尔在大发雷霆之怒的时候,学兵军众人正在就联合政府的问题展开讨论。兹事体大,而且于国有利,所以欧阳云虽然当时本能的抗拒了这份诱惑,但是回到住处以后,他还是提出来征求众人的意见。
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顾恋云在这个问题上的看法和他惊人的一致,认为难度太大了,成功的几率太低。而最关键的是风险太大,说不定会葬送学兵军当前的大好局势,建议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比较好。
陈师昌在这个问题的看法上则比较独特,他等其他人都发表完意见以后说道:“我以为罗斯福给我们提了个醒,我们应该有自己的政治主张了。这仗不可能永无止尽的打下去,邪不胜正,最终获胜的必然是我们。战胜以后怎么办呢?国民党在38年的临时全国代表大会上曾经提出抗战建国纲领,我以为我们也必须有一个建国纲领。其实以我军现在的实力,完全有资格参晤国事。当然,这需要一个契机。”
陈师昌的话对欧阳云很有启发,他之前不是没想过学兵军的出路问题,但是设想却比较简单,甚至可以说有逃避责任之嫌。“说得很好,继续!”他盯着陈师昌道。
陈师昌摘下帽子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我也是刚刚想到,想法还不成熟。”
陈师昌能想到这些其实已经很不简单了,但却还没能打破欧阳云心中的壁垒。
“我们确实应该由自己的政治主张,”这时顾恋云若有所思的说道:“学兵军现在就是一个军事体,这在战争时代自然没有问题,但是肯定不适合和平时代,除非我们想长久割据——”
“我绝对不会分裂国家,”欧阳云坚决的道。
顾恋云的话说得很慢,其实就是给他时间剖白自己,闻言笑了,问道:“欧阳,你肯定有想法,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