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祥和对周瑾不太熟悉,所以没有发言。而在他们左右的阵地上,邓一格还有龙大胆同时将周瑾的举手投足收入眼中,这两位心中就不爽了,说出的话也就没那么中听了。
邓一格是这么对他的身边战士说的:你们瞧瞧老周那吊样,他娘的,他以为自己在游山玩水呢?那一脸的笑容贱的——我呸!
龙大胆的言语方式比他还要粗鲁、不堪:球样!老周那个球东西,这回总算逮到得意的机会了。这小鬼子也太不中用了啊,那么多人就不能在他身上弄点颜色——啊呀!他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张脸涨得通红,扫视身边人一眼,他低声道:“兄弟们,今天这话可不能说出去啊,不然,老周这小子肯定会跟我玩命——我可不是想咒他。”
原来,他那句不详的话才说完,周瑾的身子一个晃荡,然后人就趴下了——显然是中弹了,不过,应该没打中要害吧,所以在被警卫搀扶起来以后,他还能一瘸一拐的飞奔。
周瑾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挂彩竟然和某人不积口德有关。而幸运的是,他只是被一枚子弹在屁股上咬去了一大块肉,所以虽然疼痛得厉害却还不致命,他也才能凭着远胜常人的忍劲,继续指挥作战。
第二次伏击的地点是早就定下来的,这里距离那片土坡足足有五里地,之所以选择这里开战,盖因为这片区域左边有一个面积在一平方公里左右的小湖,而右边则有一片面积在一个篮球场大小的空地,很适合形成一个火力狙击带。
战场伏击战的总指挥自然是张明华,在39团绝大部分战士都退入狙击阵地之后,张明华一声令下,旅直属的迫击炮营率先开火,“空空”的放炮声一响,紧接着就是“吁——”的榴弹破空声。
这两种声响一出现,宇土武彦登时下意识的喊出了全体卧倒、隐蔽的命令,同时,他隐隐的觉得,自己似乎上当了。不过,此时才醒悟过来却已经迟了。炮声和爆炸声过后,数以百计的手榴弹投掷过来,然后,便是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这片伏击地经过十三旅官兵的精心修理,除了可数的几十根竹子以外,没有其它东西可以隐蔽。而在没有埋伏部队的地方,地上插满了尖利的竹片,密密麻麻的让人看到便会头皮发麻。“隐蔽!射击!”宇土武彦带着部队朝三个方向进行了突击,最后无一例外的被打退,此时,他才意识到应该赶紧撤出去,不过,后路已经被37团和38团的尖刀部队给掐断了。
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面倒的态势,占据着有利的地形,十三旅的战士们能够很轻易的给予日军痛击,而日军却不能有效的予以还击。密密麻麻的竹子卸掉了绝大多数三八子弹的穿透力,迷彩服把十三旅官兵和大自然很好的融合在一起,给小鬼子带来了相当大的困惑。战斗进行了二十分钟以后,宇土大队的鬼子便死伤惨重,其中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中队几乎伤亡殆尽,宇土武彦本人也被一颗子弹击中左臂,染红了。
四中队的中队长由良正则中尉一边组织部队奋力还击,一边渐渐朝宇土靠拢,此时,他如此说道:“少佐,这样下去我们会全军覆没的!”
宇土武彦很是无言,求援电报已经发出去了,不过,看那身后莽莽的竹林,天知道联队长能不能带人及时赶到。
“由良中尉,我失策了。这地形不太利于大部队行动,传令,以小队为单位朝外突围,然后,在西北方向集结……啊!”宇土话没说完,忽然觉得额头一阵剧烈的疼痛,然后——地动山摇,黑暗来袭,他一头栽倒,再也没能爬起来。
被宇土的血溅了一身一脸,由良正则只觉得手脚冰凉,全身发抖。然后,神经质的,他大喊起来:“大队长死了,各小队自由突围,在西北方向集结!”然后,也顾不得为宇土武彦做点什么,捞起宇土的指挥刀和配枪,他就带着几个鬼子朝后面退去。
发生在郭岱沟的这场战斗,前前后后也不过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不过对于日军的打击却是巨大的。担纲先锋的宇土大队自不必说,整整一千多人的满编队伍,最后仅有一百余人得以逃命,包括宇土武彦少佐在内,七百多鬼子当场毙命,还有两百余人被遗弃在竹海里,最终因为伤病得不到及时的治疗而死。与日军相比,十三旅的伤亡就轻微的多了,仅仅牺牲了三百余战士。
就在郭岱沟竹海里激战正酣的时候,下秀桥,以桥为界限,一场针对天谷和国崎支队的歼灭战也正在火热上演。
王长运是个彻头彻尾的“亡命之徒”,对于张长生还有牛一得的邀请自然不会拒绝,因为桥那面还有日军大部队在虎视眈眈呢,他也不敢异想天开的将全团声誉兵力全部投入进去打天谷和国崎支队,但却依旧整合出了一个营的力量投入了战斗。
战斗是毫无征兆的开始的,天谷直次郎此时刚刚舒了一口气,正在想这回应该有惊无险了,忽然“空空”的迫击炮声响起,然后便是榴弹那刺耳的破空声钻进了他的耳朵,刺激起他的听觉神经来。
其时,天谷支队还有国崎支队幸存的一千余鬼子已经被压缩到了极为狭隘的一片区域,天谷直次郎的临时指挥部距离前线也不过五十米左右,他只听见前面有人高声喊着:“支那人又开始进攻了!”然后在“轰隆隆”的爆炸声中,他便看见绿压压的学兵军官兵潮水般涌了上来。
“支那人拼命了!”他立刻意识到了不妙,然后,抓起身边的手枪就跑向了前方。可是,这一回的进攻却不仅仅来自于前面,就在他们刚才主动发起进攻的方向,同样有为数不少的学兵军战士呐喊着冲了上来。
“这群支那人疯了,他们就不怕18师团从后面包抄吗?”有参谋开始质疑,然,目睹下秀桥那里的战场,18师团进攻的部队依旧被压制在桥上无法前进半步,这个参谋脸色变得煞白,心说:看来这回真要玉碎了。
双方距离太近了,五分钟的告诉冲锋就能突击进对方的阵地,当然,如果没有被子弹击中的话。
这完全是一场消耗战,随着枪声、爆炸声响起,不时有交战双方的士兵倒下。而在他们的身后,更多的人补充上去,再次对射,并且开始发生肢体接触、开始了肉搏战——天谷支队还有国崎支队经历了几天的连续战斗,弹药已经不充足了,而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天谷直次郎在战斗开始分分钟之后,就下达了反冲锋的命令。“帝国的勇士们,为了天皇陛下的大东亚设想,用我们的刺刀将懦弱的支那人放倒吧!”天谷直次郎如此鼓舞部队士气,在连续几枪射光了枪里的子弹之后,拔出指挥刀就朝最前线跑了过去。
对面,张长生还有牛一得也冲在了队伍前列,两个人同时换上了卫青式冲锋枪,他们一边朝日军扫射着,一边大声嘶喊着:“兄弟们,不要吝啬子弹,给我狠狠的打!”很快,有的战士就打光了枪里的子弹,而此时,他们距离最前面的日军已经不足十米的距离了,这样的距离再想换弹夹显然有些不智,于是,根据平时的训练,他们纷纷将枪超背后一甩,然后顺势拔出了背上的大刀就朝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冲上来的鬼子迎了上去。